他吐槽完之后摆好了餐具,“我本来会早点回来,但是我把《光源》的剧本拿给卿卿看了,所以就回来晚了。她看过之前几个版本的《光源》,她问我这是否就是结局,我说这是注定的结局,结果她却跟我说,这只是我想要的结局而已。但是这次她看完以后却说,这是顾亦歌和何羡的结局。”
喻初用叉子卷着意面,“你确定要在和我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一直聊容小姐?”
“你想知道的。”莫辞微笑着看他,双臂放在桌子上,“我正在告诉你的不是容卿的事情,而是我的过去。”
“她是我的镜子,她是我的知己,她反映了我的过去。”
又是这些特殊的用词,这是喻初追求了好久的特殊性,然而容卿早已得到,这就是明明喻初知道莫辞对待他和容卿的感情绝对不一样,他清楚他和他告白就是把爱慕交给了他,也仍然在这件事情上提高警惕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些不重要,他更想要知道莫辞的过去,那些他未曾有机会参与,也注定没有办法经历的过去。
“我猜你应该查过我的,只要是能查到的东西,你应该都知道对不对?”
喻初确实查过他,他坦诚的点了点头,换了个用词,“我只是想要了解你。”
莫辞咀嚼着意面,语气懒散,“我没有介意的意思,也有人帮我查过你,毕竟你的身份也足够特殊,我家里人自然得放在心上。”
这是喻初第一次听到莫辞谈家里人,尽管他们认识已久。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比我大了好多,他们的孩子倒是和我差不多大,还要叫我一声小叔叔小舅舅。”
莫辞没有细说,不过这些喻初动用关系之前都已经查清楚。九大常委里面有人姓莫,是莫辞的大哥,还有核心城市的法院一把手是莫辞的姐姐,如果讲什么权贵之家,莫家绝对少不了,而且还是有权有钱。换句话说,莫大导演本来应该走的是这样的路,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要做太子爷而已,他跳出那一切,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不过你有些应该还是不知道,因为那件事被从我的档案上抹掉了,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我和容卿曾经一起被绑架过,我们的关系,建立在生死的经历上。”
喻初看着他神态自然不似作伪,便也明白这件事对于他并没有产生什么人生阴影之类的事情,但是他想起塞西莉亚的孩子奥利尔被绑架的事情,还是不自觉的将那个小豆丁当时的哭泣和绝望与莫辞联系在了一起。“知道谁做的吗?”
“还能是什么,就是敌人而已,最后自然要清算,除了当时绑架的人没抓到罢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估计早死了。不过这都是过去了。没什么可在意的。”莫辞一边吃面一边道,说话的语气像是讲别人的故事,“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容卿对我是特殊的,但这和我们的经历绑定,我们曾经只有彼此可以相依为命,所以我们必然心灵相通。”
“但是你不一样,蓝斯,你不一样。你对我是特殊的,和我们有有什么近乎生死的经历没关系,仅仅是因为你是你,而我喜欢你而已。”
莫辞觉得自己这段欲扬先抑很不错,绝对可以解决喻初对于容卿的警惕,但是效果好像不尽如人意,喻初并没有露出感动的神情,他只是放下叉子,过来将他抱住。
“你当时肯定很害怕吧。”
莫辞一愣,他自认为没将这件事看做阴影,也没有想过再去回忆。他只是没想到在现在,会有人说这个,语气比他自己还要心疼自己。
他感觉自己沉寂的记忆唤醒,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本来以为他已经不在意,现在却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喻初,骨节微微发白。
他坐着,对方站着,身高差让他将脑袋靠在对方腰腹上,皮肤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出来。
“我姐姐的孩子当时也被绑架了,那就是我当时离开剧组的原因。后来我们把他救出来,他哭了好久,现在都不能一个人呆在幽暗的空间里,晚上睡觉都得开着灯。”
“而且,这是和他留着同样血脉的人做的,所以我当时留在兰斯,结束了这场内斗,做了一场大清洗。到前段时间才终于有时间来找你。”
“我大概是确实是害怕的。”莫辞说,嗓子有些发干,“我当时还小啊,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会害怕。这是正常的。我当时还不曾无坚不摧,当然,我现在也没有无坚不摧。”
莫辞感觉到喻初抱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些,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知道他在心疼他,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这些带着居高临下的可怜,他是感同身受,他是将他的同理心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我当我不知道这一点,我庆幸我当时足够坚定,很快冷静下来,我们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没有因为这个得什么幽闭空间恐惧症,我也没有整天哭。”
莫辞感觉自己更放松了一些,他身体里以为自己本来不存在的旧疾好像中有了一个愈合的契机,这些年没有人跟他旧事重提,他也没有和别人提过,他本来以为这个不存在,所以也没有给过它愈合的机会。
现在终于有了,现在可以讲述,诉说,揭露自己的本质和内核。
“你不用无坚不摧的,没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都不是圣人,他们无欲无求无坚不摧,他们站在大博尔山上,站在昆仑或蓬莱,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就别的了,他们眼里有世界,但心里没有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单独的人。”喻初说,他语速很慢,声音低沉又温柔,“按照这样的标准,你在喜欢我的那个瞬间就丧失了成为圣人的机会,你心里有我,那还能无欲无求无坚不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