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客卧里也有衣柜,而且也不小,最早苏祁寒的衣服是放在那边的,但是由于……房间的主人老是不在那儿睡,所以姚暑雨偶尔收衣服,就会直接收进自己的衣柜里。
可能是图方便,也可能是图别的什么。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久而久之,连苏祁寒都习惯性地把自己当季要穿的衣物收到主卧里。
两人的衣服自然是越堆越多,硬塞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姚暑雨这人还偏偏是个爱干净、好整洁的,因此苏祁寒一得空整理屋子的时候,就会把不合季的再收拣回客卧的衣柜去。
有他自己的,也有……姚暑雨的。
现在两边房间的衣柜里,都混着他俩的衣服。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收纳习惯,姚暑雨是秉承“简洁明了原则”那一拨的,衬衣、卫衣、T恤、裤子分别叠好收在一起,外套挂起来,小件贴身的分开放两个抽屉,帽子、发带、腰带等等配件也专门有一个抽屉。
苏祁寒呢,则是更加细致一点。
……更加鸡肋一点。
他和姚暑雨的分类习惯大致相同,但在此基础之上,他还要……按颜色分。
非要把衣服分得跟手机App一样明明白白,他心里才舒服。
浅色和浅色分一小堆,深色和深色分一小堆,花里胡哨和五颜六色的,再分一小堆。
挂起来的外套,颜色相近的必须挨着,还一定得用同款的衣架子。
每次姚暑雨都必然要挑着眉,揶揄问他,也不嫌麻烦——但仍然默许他任意篡改自己惯常的生活编码。
苏祁寒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反而正是这些细枝末节的生活痕迹、这些任由他打理私人领域的信任和纵容,在源源不断地往他心里输送着满足感和安全感。
每当打开衣柜的时候,不仅整洁,还色彩协调,简直是最大程度地满足了这位强迫症患者的情感需求。
但这样一来就有个无法避免的问题,那就是……俩人的衣服划分不开了。
都是混在一起的。
明明这才是最添麻烦的地方,但谁也没说过一句不乐意的话。
关于这个问题,姚暑雨私下暗存了一点小小的心思。
——万一哪天他不小心惹了小男朋友生气,人家如果要收拾行李分房睡,就得从这样一个衣柜里挑挑拣拣,那操作难度起码得是五颗星。
有那个时间,他肯定早就把人给哄好了。
苏祁寒不知道姚暑雨心里是怎么编排他的,这会儿他正一边发愁今天该穿什么,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姚暑雨说话:
“唔,怎么一早就有电话……”
才七点半啊,他人还懵着呢。
“嗯?新的一天,要从男朋友的查岗开始?”
姚暑雨低低笑了两声,从背后靠近苏祁寒,伸手取下了他头顶上的发箍——黑色的、铁的、扭着波浪线的那种,一戴上,就能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
他顺手揉了揉人家的脑袋,指尖轻轻捻住了一小撮沾湿了的头发。
头发有点长了,可能在洗脸时沾到了一点水。
软的,还有点香。
苏祁寒停下找衣服的动作,但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姚暑雨,慢慢仰起头,用鼻尖去碰了碰悬在他脑袋顶上的手指。
没说话,像是默认了“查岗”的意思。
姚暑雨挑眉,勾着唇角,指腹亲昵地在他鼻尖蹭了蹭,立马就心甘情愿地把电话内容老实交代了:
“是我爸的电话,估计他到年纪了,醒的越来越早,又总是在怀疑我有戒不掉的网瘾和睡不醒的瞌睡,所以专挑这个时间打来折腾我。”
苏祁寒听到是姚暑雨他爸的电话,愣了一愣,然后下意识地开始在衣柜里东翻翻、西找找:
“有、有什么事吗?”
问出口就后悔了,人家父子正常联系,能有什么事。
其实他的第一反应是姚暑雨突然间准备飞去法国看比赛,所以家里人打电话来问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毕竟姚暑雨已经过了出门需要向家里人报备的年纪。
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姚暑雨这里听到关于他家人的消息。
唔,先前说“我那个家回不回也无所谓”不算数。
姚暑雨瞬间捕捉到了苏祁寒的紧张。
然后就情不自禁地起了欺负人的坏心思。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我这么大张旗鼓的,是要把谁拐去浪漫之都呢。”
“唔……”苏祁寒心里狠狠一跳,不由地更紧张了,伸手去拽一件被压住的米白色毛衣,“你、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啊。”姚暑雨心情愉悦地靠上去,一边胳膊环在苏祁寒脖子上,把人温温柔柔地揽进自己怀里,另一手越过他,帮他抬着上面摇摇欲坠的衣服,故意靠近人家耳边说,“穿这件么?好像是我的,会大喔。”
苏祁寒拽着毛衣的手陡然一松,又欲盖弥彰地去扯它上面那件。
“认准了才下手的?这件好像也是我的。”姚暑雨干脆一埋脑袋,憋着笑意,窝在苏祁寒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你也是我的。”
苏祁寒耳朵尖一点一点地变红了。
然后反手给了姚暑雨一拐子,随手抓上一件卫衣就趁他弯腰的机会,赶紧溜号了,边往门口走边穿,家居的长袖T恤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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