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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尖萦绕着清浅的味道,浅淡的草木香逐渐铺开,逐渐转为带着些许冷峭的雪松,再然后,是用细碎的海盐勾勒出的宽容而又平静的大海,是盛淮常用的香水,不是哪家知名品牌的产品,也不知道盛淮是从哪里找来的,尤为钟爱,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他身上换过其他的味道。
    纪从骁走神了片刻,摸索着打开壁灯,对着墙边沉静又优雅的大提琴发了会呆,再拢了拢身上稍嫌宽大的盛淮的睡衣,拉开门走了出去。
    “嗯?还没睡?是要喝水么?”
    声音从客厅传来。纪从骁低头,就瞧见盛淮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屋子里没有开灯,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的脸上,在他的镜片上映出一片反光,瞧不清眼神。
    “没有,认床。”纪从骁随口扯了个借口,走下楼在他身边坐下,“盛哥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盛淮弯了弯唇角,朝对面扬了扬下颚,“好久没演戏了,有点紧张,看看片子找找感觉。”
    纪从骁顺着他的动作侧头瞅了一眼,就瞧见身边这人这张脸刚巧在屏幕上来了个大特写。
    纪从骁:“……看自己的片子找感觉?”
    盛淮点头:“外界评论,这部戏是我的巅峰之作。要找感觉,或者说要超越以前的自我,自然是看它。”
    纪从骁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屏幕。
    年轻的警官叼着烟,踩在椅子上,眼神凌厉地划过眼前黑板上的种种线索,眉头紧锁。
    “《孔雀蓝》。”只消一眼,纪从骁就认出了这是哪部电影。
    他速度之快让盛淮都有些讶异:“你看过?”
    纪从骁点头,却没有回答。这部电影他何止是看过?从偶然间在影院看了一遍后,便控制不住二刷三刷,常常在深夜的房间里,他睡不着,也没人聊天,便像盛淮现在这样,关了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部电影。
    《孔雀蓝》是一部悬疑片。剧情扑朔迷离,跌宕起伏,环环紧扣,连最终的结局都出乎人意料。
    但吸引纪从骁的并不是这剧情,而是主角的一个设定。
    主角贺斟,是一个警|察,无意间接手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但罪犯手法老练,杀人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仿佛就像是知道警官们会从什么角度思考,从什么方向调查一般,每每都能干脆利落地避开。甚至连贺斟提前挖好的陷阱,都能躲得干干脆脆。
    外界所有的线索中断,内鬼也排查了个干净,但仍旧一无所获。直到后来,贺斟发现自己身上一些奇怪的事情,小心试探之后,最终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确诊了自己的人格分裂症。他还有着另外一个人不为人知的第二人格。
    这样一来,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另一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再注视着自己的另一双眼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的部署,怎么可能避不开他们的陷阱。
    然而,针对他的指控,他的第二人格贺酌却一个字都不承认。
    非但不认,还将贺斟嘲讽一顿。并再也不刻意掩饰自己的存在,隔三差五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不仅插手贺斟的日常生活,还对他的案件他的线索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这让贺斟一度苦恼。但这却是纪从骁最爱看的地方。
    电影里正好演到贺斟出了意外,偶然被困。但命案仍旧发生,因此,贺酌的清白得以证明。
    凌乱的屋内里,惯来痞气的警察坐在桌前,对着桌上醒目的便利贴露了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对不起,我之前冤枉了你。现在罪名洗清,你……要离开吗?】
    贺酌敲着笔,随即抬手在便利贴上的那一行字下添上一句话。
    【我是你的次人格,而不是背后灵。你放心,我会一直存在。我们,密不可分。】
    “贺斟真的很幸运。”纪从骁感慨道。
    “为什么这么说?”盛淮挑眉。
    “就如贺酌所说,不管怎么样,他始终会在贺斟身边。他们两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贺斟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这难道不好吗?”
    这句话说出口,纪从骁明显感觉到盛淮看过来的复杂眼神。然而,恰巧那一瞬,画面转变,以黑色过渡,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他来不及分辨那眼神里的复杂成分,只听见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不要羡慕这样的陪伴。现实往往比文学创作中更可怕。”
    画面转亮,纪从骁侧头对上盛淮的目光。复杂褪去,仍旧温和如水。
    “而且,贺斟到最后仍旧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纪从骁猛地一怔,被这句话冲击地连盛淮前一句的深意都没有多想。
    盛淮拿过遥控器,直接将电影拉到结尾处。
    贺斟的父亲被逮捕入狱,贺斟受伤后在医院醒来,主治医生在床前跟他说话。
    这一段是由远景切入,后期配上了音乐,直接衔接着片尾,并没有放出交谈声。随即画面一转,贺斟拎着包走出医院,却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双手捂脸,无声痛哭。
    纪从骁转头看向盛淮,等着他的解释。
    后者,在片尾曲中抿了抿唇角,看着他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轻叹。
    “贺斟早就有猜测是他父亲犯下的案子。”
    “而医生跟他说的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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