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像头没有拍到的地方,盛淮手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同一天内第二回 听到这三个字,好心情再一次被毁。上一次闹了个误会,可这一次……镜头那边平平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盛淮也没有什么羞赧的神色……和之前决然不同的场景。
纪从骁垂着眸,放在身边的手指握紧。他仿佛重复了之前的那个局面,在问与不问中徘徊不定。
迫切想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理智上也明白,自己应当开口问,应当用尽全力让盛淮体会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让他知难而退。可他不敢问,他尝到了被人喜欢有人陪伴的甜头,他害怕一旦让那些恶魔原形毕露,盛淮当真会承受不住而离开。
理智和情感的碰撞,让他眼下整个人陷入矛盾之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在看制瓷的大致流程和注意事项。”声音从空放的电脑中传出,替纪从骁解决了这个难题。
“小朋友,我对你没有秘密。我也可以事无巨细主动告诉你,”盛淮的声音依旧温和,他抬起眼,包容又温柔的眼神透过屏幕落在纪从骁的脸上,“但我更希望你来问我。”
“像是上午,像是现在。我都在期待着你再追问一句,两句,三句,甚至无数句,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上午盛淮便觉察到纪从骁的反应不对,只不过那会儿被岔开了话题,没来得及提起。直到眼下,才顺手推舟。
纪从骁抬眼看他,声色平淡,听不出情绪:“不追问,体贴懂事,进退得当,不好吗?更何况,我克制自己的话,这个赌局你赢的可能性更大不是吗?”
“如果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之后,那我很高兴你的体贴和克制,因为这代表着我在你心里分量还是很重的。然而,我们还有赌局在身——”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盛淮轻声道,“而且,你越克制,我便输得越惨。”
因为克制,所以,永远不可能心甘情愿和自己在一起。即便在一起了,也会终日惶惶——不曾用尽全力,所以永远不知道那些没有展露的东西,对方会不会接受。
他的声音不大,亦不曾带着苛责与不满,却让纪从骁整个人都沉重了几分。
“我很抱歉,但是……”他叹一声气,“你真的确定了吗?”
盛淮点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决定。”
纪从骁转开眼,望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头,低声自语:“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委屈。”盛淮弯起唇角,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一如当日在河边月下的柔和。
第70章 第六十九支玫瑰
自打那天说开后,两人便纷纷陷入忙碌之中。
盛淮忙于学习制作陶瓷的各种工序和技艺,他是新手,时间又短,而电影内的要求又高,他只能每日每日和瓷泥较劲,恨不得在一个月内将所有的知识技能全部塞到脑子里。
而纪从骁,也跟着《李代桃僵》剧组开始了路演,每天奔波在各个城市,不同的场合,时间匆忙得有时候午餐都是在车上吃。
两人各自忙碌起来,只能见缝插针地联系。只不过有些习惯却保留了下来,例如每天向彼此汇报行程;例如无论多忙,盛淮都会联系纪从骁,陪着对方入睡,无论多晚,纪从骁都会等着盛淮的消息,哪怕再困再累。
然而,即便盛淮体贴温柔如常,但联系减少,对盛淮生活的一无所知仍旧让纪从骁生起恐慌。
他开始一有时间便给盛淮发消息,他会详细而神经质地问盛淮错过电话或没有及时回复的原因,问对方在哪和谁在一起在做些什么;他甚至会刻意在对方明说有聚会时打电话过去。
对此,盛淮非常包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无需纪从骁多讲,他也会将自己的行程细细交待,他会给纪从骁讲身边的每一个人,也会在接到电话时光明正大地告诉身边人是家属的查岗。
但是……
纪从骁内心的空洞却始终填不满。最开始想知道对方的行程,然而在盛淮尽数告知之后,却又控制不住怀疑那些言辞的真假,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会是假的。
昏暗的房间内,电脑屏幕亮着光,微不可察的呼吸从电脑里传来。纪从骁坐在床头,看着手机上凌晨三点的时间,眼神清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的陪伴已经不是他入睡的良药。他经常贪恋着这夜晚的一时半刻,只有这会儿,他才不需要猜测盛淮的行踪动向,只有这会儿,他才不会怀疑对方言辞之间的真假。
于是舍不得睡,于是每每装作睡着,然后等那头呼吸平缓时,再坐起身,望着屏幕里的人出神。
那边床头点着一盏昏黄的夜灯,盛淮侧着身,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他的眉头稍稍皱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纪从骁知道是为什么,是因为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光,可他为了让纪从骁醒来时一眼就能看见自己,便特意在床头放了一盏夜灯,还面朝着灯光睡着。纪从骁说过不需要这样,可盛淮却只一笑置之。
纪从骁隔着屏幕,描摹着他的轮廓,指尖放在他的眉心轻抚着,想要将那折痕抹去。盛淮似与他心灵相通,眉宇之间随着他指尖的动作逐渐变得平坦。
这样的盛淮,太让人心软,也……太让人想要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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