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他按照以前的称呼喊了一声,叶卓抬头,看见他认真的神色,“我差点被送到别人床上去了你知道吗?”
叶卓猛地站起来,一脸震惊看着他。办公椅轰然倒下,四个轮子仍旧在不住地转动。
一个人能很好地伪装自己的表情,却也只是在早有准备之后,而真正震惊的时候,没有谁能事先做好准备。
他的表现不似作假。
纪从骁忽然就笑了,整个人轻快起来:“共事这么多年,承蒙照顾了。”
他揉了揉手腕,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便想往外走。
“从骁!”叶卓后知后觉喊住他,“你要走?”
纪从骁停下脚步,侧了侧脸没有回头,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不然呢?继续留下来?等哪一天被谁背后阴死了都不知道。”
这句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叶卓照拂他这么多年,最后摆了他这一道,两人谁也不欠谁,七八年的交情,就此一笔勾销,烟消云散。
……
他将墨镜戴上,走出办公室。破天荒头一回没有乘电梯,而是沿着安全通道一级一级往下走。直到有呛人的烟味和隐约的声音从楼下拐角处传来。
纪从骁抬头看了眼楼层,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三楼,这是景寰专门辟出来训练新人各种技能的地方。纪从骁懒得和他们打照面,便想返回上一层,坐电梯下去。
然而他的脚步还没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那两人的话题中——
“哎!你那试镜怎么样?过了吗?关导怎么说!”
“别提了,被人截了,乔译你知道吧?妈|的二十五六的老扑街就该认命别折腾,抢什么啊!”
“乔……乔译?诶这不是纪从骁的好朋友吗?!怎么着,他给帮的忙?”
“呸!见鬼的好朋友,艹人设!做戏!你这也信?”那人嗤笑一声,嘲讽道,“真是好朋友怎么不见他拉一把?就他手上的资源,漏一点出来姓乔的还能晃悠在十八线?”
“你这意思是……”
“被人包了呗,现在都在传呢,不然你觉得就他那样能去蹭银雁的红毯?我跟你说啊,我亲眼看见他从豪车上下来,停下来好久了,都不见下车,也不知道在里边干些什么龌蹉——”
他暗搓搓八卦着,无意间听见一声打火机响,猛地顿住,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他刚嘴碎过的主角之一正靠在扶手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挑了挑眉:“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两人当即没了声,头都低到了胸前,颤颤巍巍喊了一句:“纪哥。”
他们恨不得拍死刚才嘴碎的自己,要知道纪从骁出了名的难相处耍大牌,睚眦必报,刚才那些话被他听见了,教训一顿算好的,就怕这条路都没得走了!
“截胡,东西快到手却被人抢了才叫截胡,但这角色是你的吗?”纪从骁扯了扯唇角,吐了一口烟圈,缓缓走下来,“关导选人,不看你什么来头,演技才是最重要,懂吗?”
他吸了一口气,将只抽了两三口的烟狠狠捻熄在垃圾桶上。踏着步子径直穿过两人身旁,轻嗤一声笑:“技不如人,怎么还有脸编排别人?”
方才说话的那人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纪从骁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走下楼,推开安全门,按亮电梯,直接坐到地下停车场。
“啪”的一声跑车门合拢,他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快速拿起手机拨通乔译的电话。
“你在哪里?”
“……别唬我,我知道你今天在帝都。”
“在家是吗?别动,我这就过去。”
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倒车,出了停车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乔译的楼下。
跑车刚刚熄火,他还没解下安全带,便见一辆宾利从面前擦过。
脸色瞬间更不好看了。
乔译住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普通的小区,房租便宜,邻居也多是北漂的年轻人,断然不会是豪车轻易出没的地方。当然,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怀疑乔译,毕竟他自己的车就在下边停着,说不准那是别人的朋友呢?
但这也阻止不了他现在对豪车的厌恶感。一看到这些车,听到这两个字,就让人想起楼梯间那些编排里对乔译毫不遮掩的浓烈恶意。
他知道乔译最近不对劲,早在海城的时候他就想找人好好聊一聊。然而,率先离开,忙于工作,对方的各种原因导致两人之间连普通联系都少得可怜,偶尔有的几回,只要纪从骁提起这个话题,一定会被乔译带过去,半个字都不说。他原本打算等哪天乔译回了帝都后,再找人好好谈一谈,只不过这么久以来,他得到的消息一直是在外拍戏,没有时间回来。然而,就冲着今天自己问起他在哪时,回答的那一句谎话,纪从骁完全可以断定,什么在外拍戏!什么没有时间!分明只是在躲着他罢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火冒三丈。甚至在乔译家门口站定了好一会儿,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这才敲开了门。
乔译穿着一身家居服给他开门,眉宇之间依旧带着疲倦,但好歹人养回来了点,没有之前那么消瘦。
房子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见客厅。纪从骁扫了眼茶几上的杯子,眼皮猛地一跳:“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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