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某一个瞬间,或许是陈景焕睁开眼的时候,又或许是在衬衫击中他胸膛的一刻,也或许是在男人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的一刻。易澄蓦地发现,原来喜欢这件事情也不过如此,消磨不过时光,也抵不过践踏自尊后的疼。
陈景焕,这个名字如同扎根在他灵魂深处,每一次细微的情绪都在牵动着他浑身上下的骨肉,每一次拒绝都让他痛不欲生。
他受不了了。
让一切都结束吧……
“没有为什么,易澄。”男人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别拿你自己跟他们比,他们不配。”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总算带了些温度,陈景焕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醉酒后的头疼好像又重新袭来,他不想跟易澄再计较这件事了。
“回你的房间去休息吧。”
“不,我想听理由。”
出乎意料,易澄在这件事上莫名的坚持,他睁着一双眼看向陈景焕,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我以为,你喜欢我的。”
“我当然喜欢你。”陈景焕没有了跟他兜圈子的心思,他直接上前一步捉住易澄的手腕,将他手里抱着的衬衫拿下来,帮他穿好,一粒一粒将扣子从上面扣到下面,就像是一对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举,“胜过生命。”他说。
这倒是实话,在陈景焕的世界里,易澄的位置始终与他的艺术齐平,甚至……甚至还要更高。他爱他的艺术胜过生命,同理,他的缪斯也早已凌驾于他的生命之上。
易澄站在原地,敛着下巴看着陈景焕轻柔的动作,半晌,对男人说道:“吻我。”
陈景焕抬头看向他,愣了一下,随即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别闹了,听话。”
“你说你的爱胜过生命,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易澄平静地叙述道,“你是个骗子。”
陈景焕盯了他良久,久到易澄站在地上的腿都快打起颤来,终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易澄闭了眼,温热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过。
这是陈景焕第一次主动吻他,轻柔的像是一瓣云朵,虔诚地像是在膜拜自己的神灵。没有情欲,也没有更进一步,蜻蜓点水一吻而过。
“如果我亲手毁了你,我就什么都画不出来了。”陈景焕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抬起头看向易澄,目光里盛满了男孩看不懂的东西,他一只手捧住了男孩的侧脸,“艺术是圣洁的,可是人间不是,我,我必须在心底给它找到一个位置……你能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陈景焕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易澄却感觉到了他的恳求。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个醉酒的夜晚看上去却那么脆弱,似乎易澄再多一句话就会让他垮掉。
他想,如果在一起这样困难的话,他也不要为难他的爱人了。
我亲爱的艺术家先生,要么,说再见吧。
衣冠整齐,他坐在床上看了看陈景焕,最后站起身来,向他低声道了一句晚安。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对今天晚上的闹剧不打算追究。
然而就在后半夜的时候,易澄从套房里面夺门而出。
漫无目的走在空荡的走廊里,头顶的灯光苍白照在下来。他看到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就连走廊一旁摆放的花瓶也变成了重影的,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他感觉自己仿佛踩在棉花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他只是本能地想要远离陈景焕——再在那个房间待下去,他恐怕要窒息了。
就在他乱逛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一道男声意外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易澄?”
本能地回过头去,易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瑞安,后半夜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走廊里?
作者有话说:
对,没错,快要和楔子接上了。
第57章
“真是令人意外,陈竟然会放你这么晚出来。”瑞安挑了挑眉,他的怀里整搂着一个男人,那人正背对着易澄整理着衣服,背影纤瘦,两片蝴蝶骨从衬衫的布料下面勾出轮廓。
虽然与瑞安面对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这两年易澄翻看时尚杂志的时候,没少看到瑞安的名字。他与陈景焕的名字经常一同出现,两个人的采访之间,针对对方品牌的唇枪舌剑并不算少,易澄很难不对这个男人投以关注。
不过,越是关注,易澄就越是发现这个男人果真如陈景焕所说,花边新闻多得可以。
瑞安这个人向来风流成瘾,正如陈景焕曾经告诫过他的,瑞安和各种模特的花边新闻几乎都要赶上那些娱乐明星了。
若是之前,易澄见了他定要绕道走的。可他现在刚因为陈景焕的拒绝而苦恼,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停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他。
我猜猜……瑞安见他不回应,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是主人忘了关笼门,让他某只娇贵的金丝雀偷偷飞出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调笑,如果易澄接触过玩得更开一些的性i,或许他就能听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是非常可惜,易澄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讨厌那人说话阴阳怪气的语调,所以男孩本能后退了一步,抿嘴谨慎地看着他。
而瑞安怀里的男孩却在听到陈景焕的名字时,背影忽地僵住了。他匆忙几下理好衣衫,转过来看向易澄,在看清对面人的脸之后,他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