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布被甩到许可欣脚边,许可欣叹了口气,拿起抹布回自己房间擦起了地。
她一边擦一边从胸腔升腾起一股无力感,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乖巧的玩偶,李玉帘便是牵动着玩偶的玩偶师。
她控制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工作、性格、言行,乃至婚姻生活。
她可以是李玉帘演讲时的道具,也可以是李玉帘生气时的出气筒,更可以是李玉帘展现控制欲的玩偶。
她在李玉帘这里没有自我,没有尊严。
李玉帘觉得自己是她的孩子,在这套房子里她就是主宰,那就应该按照她的游戏规则来。
这一切她都知道,也想过逃离。她甚至搬出去住了六个月,可后来她又搬了回来。
家里经常只有李玉帘一个人,神经质的李玉帘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她很害怕李玉帘会真的自杀,她害怕哪天李玉帘望着空无一人的家里,忽然一时想不开。
像昨天的撞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玉帘在许可欣上小学的时候就有过轻生的念头。
那时候也是因为父亲出轨,李玉帘买了安眠药,还让许可欣站出来,用许可欣自杀来要挟许林放手。
悲剧可能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发酵,雪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滚越大,直到现在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敢跟李玉帘大吵大闹,李玉帘要么搬出一套不孝的言论、要么用自杀要挟她。
玄无极问她为什么大象不挣脱木桩,可现实远比大象挣脱木桩来的复杂。
她对自己的母亲又爱又恨,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轻生。
她是个废人,近三十年的生活让她早已养成了不够果断的优柔寡断性格。或许换成别人可以潇洒转身,将问题轻松解决,可她不行。
她知道的,她明知道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逃离了这里,就获得了重生,可李玉帘呢?就不管她了吗?
如果许林能够体贴李玉帘,在她身边呆着,许可欣大可远走高飞,可现在不是这样。
李玉帘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明明生活已经是一片狼藉,还要塑造出一副歌舞升平恩爱白头的模样给外人看。
如果放任许林和李玉帘两人在家,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擦完地,许可欣站起身又叹了口气。
她能做的就是顺着李玉帘的心意,不忤逆她。
“你这里都没擦干净,”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窜出来,许可欣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就听李玉帘接着问:“你换衣服了?要出去?”
许可欣点点头,“朋友约我出去逛街。”
“男的女的?”
“女的。”
“让你的朋友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士,多给你介绍几个。你要是实在不想和王子鑫在一起我也不逼你,但你总得给我带个男朋友出来。我都拉下脸老脸天天让我那些朋友给你找对象了,你自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好的妈。”
“还有这件衣服,”李玉帘上下扫了许可欣一眼,打开衣柜从里面取了件衣服,“把这件上衣换下来,穿的什么啊,不伦不类,穿这件。”
许可欣:……
到底还是没有忤逆李玉帘的话,许可欣老老实实把衣服换了过来。
李玉帘又审视了一番,叹了口气,“还是刚才那件吧,这件还不如刚才那件好看。”
许可欣:……
一番折腾,许可欣还是换上了自己一开始的衣服。
正要出门时李玉帘又喊住了许可欣,“我给你买了双皮鞋,在搞特价,你穿上试试。”
看着这双十分显老约莫四五十岁人穿的鞋子款式,许可欣叹了口气,“妈,鞋子我就不试了,退了吧。”
“特价鞋,退不了。”
许可欣:……
仿佛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离开了家门。
许可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浅淡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开开心心开着车,刚打开发动机,忽然听到耳边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我在你身边呆一天就憋死了,这日子你到底是怎么过下去的?”
许可欣吓得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呆若木鸡。
她听着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咦,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我明明已经现形了。”
咽了一口唾沫,许可欣僵硬地点了点头,“听到了。”
一道绿幽幽的光从后视镜飘过,听到了她面前。
许可欣闭着眼不敢睁眼,脸颊却感觉到了一阵毛茸茸的细软触感。
毛茸茸,软绵绵,像极了小猫咪。
许可欣试探着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之物的那一刻顿时沉寂的眸子中大放异彩,惊喜地叫出了声;“好可爱!”
寿灵双臂环抱哼哼了一声。
许可欣小心翼翼望着寿灵,“你是什么?”
“我现在是你的守护神,你可以称呼我为春华大人。”
许可欣的接受程度很高,不一会儿就接受了寿灵的存在,她点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好,春华大人。”
“开车吧,你不是要找朋友玩吗?”寿灵指了指外面,“先离开这个地方,我有点不适。”
许可欣开车缓缓离开车库,苦笑一声道,“哪有什么朋友,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