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讨人嫌的怪脾气,哪有他家正经又靠谱的严森好。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有点出息,但江宁还是下意识地在心里替自家男神点了个赞。
暗恋这东西,还真是个折磨人又控制不住的小妖精。
没有再说话,在上山人群中人数最多的玩家小队再次恢复了沉默,仿佛终于被说话声从混沌中惊醒,周围怪里怪气的女人们也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这几个外乡人。
可没人上来搭话,在看到领路人淑芬手里的白瓷坛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地收回了目光。
看来李家在这个村子的话语权真的很高。
回想起李老头那苍老又刻薄的眉眼,江宁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看起来的确很有威严。
一路无言,几人老老实实地跟在淑芬身后,一时间竟也像融入了这死气沉沉的长胜山,山内小路崎岖难辨,直到常常运动的江宁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们才抵达了山腰上那个豁然开朗的平台。
看着有些年头的“山神庙”外观十分简陋,消失的男人们齐齐聚集在此处,从他们脚边烧了一半的“木棍”来看,昨晚那些诡异的火光就应该是来自这些人的手笔。
本来就在身材上吃亏,许志刚在停下脚步后差点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眼疾手快地搀住对方,江宁发觉宁琴也累极了似的弯腰撑住了膝盖。
人比人气死人,除了脸不红气不喘的严森,单单一座长胜山,就足以让他们这个五人小队半数覆没。
要是在这里发生点什么意外,他们这群体力一般的“城里人”可不好逃。
条件反射地在心里谋划后路,深知恐怖游戏套路的江宁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放松,在淑芬同志的带领下小步移动,江宁只觉得他们这群面生不熟的外乡人几乎要被男人们各式打量的目光扎成了筛子。
“那有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和许志刚交换了位置,凑到青年身边的严森低声开口,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所说的方向。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习惯了男人音色的杀伤力后,江宁也不会再如最开始一样红了耳朵,表情自然地顺着严森指出的方向看去,青年这才勉强看清了那个处于一群男人中的“异类”。
仿若一头待宰的羔羊,衣着单薄的女人被麻绳五花大绑地捆住,并且和那些木棍一样被毫无尊严地丢在了男人们的脚边。
心中一寒,江宁忽地明白了这次祭祀的祭品。
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方才长胜村女人们怪异的表现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自觉地瞥了宁琴一眼,江宁果然在对方脸上找到了一点愠怒的神色。
像是得到了什么无声的号令一般,伴随着地上“祭品”有气无力的挣扎,其他女人和小孩们都各自走到了自家男人与父亲的身边,跟着淑芬向前,江宁也总算见到了对方那位没露过正脸的丈夫李辉。
大抵是随了母亲,李辉眉宇开阔,五官甚至还能看得出一丝憨厚,他抬头看了看江宁几人,然后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瞧这精气神,一看就是城里人!只是村长腿脚不好,今天他老人家就不上山了。”
知道村长才是同意让他们进村的人,不知不觉间被推选为“临时外交官”的江宁也客客气气地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尽管他压根就没见过村长人影,但这不妨碍天下寒暄的说辞都是那一套话。
“这就是嫂子说的祭祀吗?”装作好奇的四处打量,江宁尽量不让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什么同情的意味,“那个女人,她是怎么了?”
“她犯了错。”
敲了敲烟斗,站直身体后更显干瘦的李老头看向江宁:“无法饶恕、足以激怒山神的大错。”
“没错,”点了点头,李辉投向那女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待宰的家畜般平静,“只有将她献给山神大人,村子里面才能再次恢复平静。”
恢复平静,是说那些夜里四处乱晃的阿飘吗?
尽管也玩过不少封建迷信害人类的恐怖游戏,可在看着那个哭到小动物般一抽一抽的女人后,江宁还是不适地捏紧了拳头。
这个游戏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根本无法仅仅只把它当成一个游戏。
更何况,哪怕是在那些只有CG动画的普通游戏中,江宁也总会因为某些无法改变的剧情而气到跳脚。
“可以详细说说祭祀的过程吗?”不动声色地上前用身体挡住青年可能会暴露的小拳头,严森随手指了指身后带了纸笔的宁琴,“老师对贵村的祭祀活动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就想详细地记录一下。”
“看着就知道了。”打断了李辉想解释的话,李老头带上待在一边没有出声的淑芬,“跟我来。”
“什么祭祀,他们这是违法的。”见李家人被村民们簇拥着上前,确认说话不会被外人听到的安妮咬牙切齿道。
“九十年代,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你以为这里还能有什么法?”冷静下来,江宁不知是告诫安妮还是告诫自己道,“在这个村子里,所谓的权威就是法。”
——虽然还不知道李家靠什么拿到了在长胜村中的话语权,但从已知的情况来看,那一定和这出“审判罪人”的山神祭有关。
抿了抿唇,总体性格上还算稳重的宁琴压着火气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那个女人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