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起手机,准备找朋友聊聊少年心事,谁知刚打开,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廖星河一怔,是对面床发来的,他点开:
先帝:
你怎么还不睡觉?
廖星河皱眉,这语气怎么问得如此理所当然呢,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啊。
不回吧,不礼貌。
当作没看见,但这床罩透光。
查无此人:
睡不着。
林宇直在对面收到这个消息倏地清醒了,目光一定,小手一握,激动中带着紧张,紧张中带着刺激,刺激中带着谨慎。
为什么要激动,很明显,他的订单来。不,是了解廖星河属性关心廖星河的机会来了。
为什么要紧张,怎么能不紧张啊,因为有白天的前车之鉴,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据他观察,今天一下午廖星河看他的神色都很复杂,由此可见,廖星河警惕性非常高,所以他怎么能不紧张啊。
为什么要刺激,动动小脑,都在如此风声鹤唳的境况做着如此危险程度高的事情,怎么能不刺激啊。
至于为什么要谨慎就不用多说了吧。
他抬头看了眼程一心,程一心正坐在床上,盘着腿,拿着手机说语音:“你要姓柏的就别要我了,我搬到宿舍,宿舍还有同学,我每天玩得开心死了。”
程一心今天回来就心情不好,应该是被家里的人气到了。下午吃饭时,林宇直了解到些皮毛。
原来昨天程一心火急火燎赶回家是为了捉他小妈和柏时清的奸。
小妈是程一心的继母。程一心的母亲在生他时就难产死了,他父亲独自将他拉扯大,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就是他现在的小妈苏滢。
可好景不长,苏滢嫁进程家不到两年,程一心父亲出了车祸,等送到医院时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十五岁的程一心便跟着苏滢生活,苏滢也将程一心爱如己出。
只是从去年开始,程一心发现苏滢好像有了新的恋爱。
当然,程一心并不反对苏滢谈恋爱,因为苏滢只比他大五岁,今年才二十三岁,他比谁都希望苏滢能找到一个爱她疼她呵护她的男人。
但那个男人偏偏是柏时清,程一心最讨厌的男人。
听程一心的语气,那头和他聊天的应该是他小妈。
“心。”林宇直叫了他一声,小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睡?”
程一心:“现在还不睡,怎么了?”
林宇直摇摇头:“没事儿,我放首歌,不打扰你吧。”
程一心摇头,示意不用管他,然后从枕头下面翻出耳机戴上。
林宇直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躺下,给廖星河发消息:你是不是有点儿失眠?
廖星河看到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眉头拧得更深,他知道小室友又开始了,非常明显,这句话是暗戳戳的关心。
可能人都有猎奇心理,手指慢慢敲击两个字,点击发送:
查无此人:
可能。
先帝:
稍等一下。
廖星河没回,他在想,小室友到底要干什么。突然,宿舍里响起一阵悠扬柔和的音乐声,还不待他听清,手机界面亮起来,上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先帝:
失眠的时候感受一下禅乐的魅力,能让你心神宁静,下面是链接,以后失眠就听这个。
顿时,廖星河一口气卡得上不上下不下,如果说刚才是暗戳戳的关心,那现在就是明晃晃的关心了。
手指慢慢捏紧手机,廖星河眨眨眼,眼前是绣满“卐”字床罩,耳边是静心宁神的禅乐,他整个人则像是被从高空中被人投掷下时又往中枢神经打了一针500公斤强烈麻醉剂,满脸看破红尘,心道可能要失去这个新朋友了。
然而此时睡在对面床上的小室友,正撑着胳膊肘儿观察“卐”字床罩里的动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着里面没什么动静才放下胳膊平躺回床上,心道继续这样一段时间估计就会成为廖星河的爸爸,不是,成为朋友了。
林宇直双手捏着夏凉被往脑袋上一罩,兴奋地弹脚脚:欸咦呀嘿哈~
*
隔日,七点半。
放在枕边的手机刚响两声,床上的人“咻”地爬起来,关掉闹钟,下床,抓起书桌上的便利帖和笔往卫生间跑,进去不到一分钟,又急匆匆跑出来,百忙之中还不忘伸出脚把室友的拖鞋踢去木梯下面,才往自己床上爬。
廖星河被这“咚咚咚”的声儿弄醒了,他起身,伸手掀开床罩,下床,穿上莫名其妙刚好放在木梯下的拖鞋,睡眼惺忪地往厕所走,结果刚进去,接裤头的手一顿,然后廖星河用力眨眨眼,但眼前的一切还是在:
——他的牙刷上又挤好了牙膏,漱口杯中盛满水。甚至更夸张的事,他的漱口杯上帖了个黄色心形便利帖:早安。
廖星河扯下便利帖,发现“早安”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昨晚花了整夜调整“友谊”天平此刻正在严重倾斜,廖星河抬手捂额,这个小室友不会真那啥他了吧!!!
不行,他必须要确定这件事。小室友都不怕丢脸他有什么好丢脸的。
廖星河转身走出卫生间,林宇直刚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手里拿着手机,钱包,像要出门,他回头看见廖星河,又露出那对标准的小獠牙:“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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