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人留着当人质,敌人放回去,万万没有这种道理,哪怕知道两人是恋人关系也不行。
毕竟,在谈判桌上讲爱情,在二十一世纪人看来是件很离谱的事情。
季眠私底下跟苏星沂吐槽:“这些人对标记的力量一无所知!”
“不,”苏星沂好笑地玩着他的头发,“他们是对爱情一无所知。”
季眠看了他一眼,似有狐疑。
苏星沂:“?”
季眠小声说:“那等回了地球,我去把腺体摘了哦,你要继续爱我哈。”
“……”苏星沂无奈地笑了好半天,最后摇摇头说,“那还是我去摘吧,我怕你做手术太疼。”
人体是个精妙的仪器,各项激素水平达到平衡才算健康,摘腺体真的不是“失去信息素”这么简单的事情,会对其他方面造成影响。季眠是不可能让他摘的,于是和他争了起来。
所以说小情侣就是很无聊,为了一句不可能达成的玩笑话,两人斗了半小时的嘴,直到彼此把嘴堵上才算结束。
他们还住在这里的时间,外面的小规模遭遇战仍在不时发生,新增伤员每天都有。
伤痛和战死会加重仇恨,和谈的事情拖不得。
眼看着事情朝“季眠回去,苏星沂留下”的方向发展,两个人在自己的住处也商讨过很多次,真要走的话,即使注射了药剂也拦不住苏星沂,但郑则君在会议上为他们争取了很多,他们不可能不考虑她。
权衡之后,还是打算接受这个方案。
临走前,苏星沂把自己的终端摘了下来,交给季眠。季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回去找我爸,把这边谈好的内容告诉他。如果记不住,我也写了份以加密文件形式保存的报告在里面,你传给他就好。剩下的他会明白的,是不是很容易?”苏星沂看着他笑,“权限我已经修改好了。”
季眠瞪圆了眼睛,惊恐得手足无措。
“怎么了?”苏星沂问。
“不是,”季眠说,“你你你你你怎么能把终端给我?”
“怎么不能,你不是也给过我?”就前阵子的事情。
可是,季眠想,这怎么能一样?
他的终端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苏星沂的却不同,怎么能就这么交给他?
“我没什么不能给你的。”苏星沂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道,“再说,真的加密文件你也打不开。”
理是这么个理,季眠接过终端的时候却仍然感觉很……受宠若惊。
小小的终端仿佛有千斤重。
而且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尽管在17星上由于通讯信号的缘故,终端大多数时间无法用来联络他人,但现代人从出生开始就在使用终端……哪怕是用它看个时间呢?
没有了终端会很不方便,听说一些重度网瘾患者甚至会有身体少了一块的错觉。
他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终端交了过去。
“那我们交换。”他说。
“好。”
季眠就这么离开了。
来的时候戴着头套被人送来,走的时候也一样,只不过这回,碍于郑则君的面子,没人再铐着他手。
行至某一处,那些人替他摘下头套,而后回头走了。
地球联盟的17星据点就在他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雪已经化了,晴了不知多少日,这让记忆还停留在暴风雪后苍茫白色景象的季眠有三秒钟的怔愣。
再回神时,那些送他回来的人已经走远了,身影很快隐没在地平线后,季眠长吁口气,向据点进发。
据点气氛严肃,到处悬挂着白色的飘带,看上去正在祭奠。战争中每天都有新增伤员,也许又有谁因此去世了也说不定,季眠看得心情沉重。
他走到关卡处,把自己的脸对着门口的自动门禁:“S大演习特别队第28号小队一年级生季眠回来报到。”
这自动门禁连着一个简单的网络,身份通过验证后不久,他的小队队员们便哭喊着跑出来见他。
其中以邹海哭得最为大声:“季眠……你没死啊!!!”
季眠:“……”
怎么说话的。
“我没死,我活得挺好的,那个……”他看向自己的小队队长。
那是个四年级生,跟苏星沂一样临近毕业,面庞上已经有了某种特有的坚毅和严肃。他看着季眠,眼神复杂,似乎有话要说。
邹海还在哭:“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知不知道他们已经——”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队正规军跑了过来,赶开这帮“实习生”,将懵逼的季眠团团围住。
“——宣布你和老大阵亡了!”
邹海打不住的大嗓门这时说完了最后半句话,神色复杂的队长这才开口,对季眠说:“你现在回来,可能会被指控谋杀老大。”
季眠:“???”
首先他对杀人是抗拒的,其次他杀谁也不能杀苏星沂吧?
“可是苏老师他——”
季眠没说完,因为他突然看见那位队长轻蹙了下眉,极小幅度地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
来抓他的人里有个明显领头的,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是这样的,没错,小季同学,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季眠被带着走了很远,直到据点的某个地下建筑里,他们给他找了个房间,把他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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