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是谁?”六弟心有余悸,跑到小窗边,身子趴在小窗外左看右看。
“五哥呢?五哥怎么不见了?”这边七弟坐到座位上发现身旁的梁添不见了,情绪慌乱。
六弟听到话,关了小窗回头四下望了一圈,才发现房间里确实不见梁添人影了。
“五哥是被黑衣人带走了?”六弟到座位上喝了碗里的一口酒压惊。
“六弟七弟不要急,先听我说。方才我看五弟醉得睁不开眼了,回去若是受了凉风指不定要受风寒,三哥便差人把他送回去了。”梁景湛面不改色哄弄着他们,一边欣赏着他们愈发忌惮的表情。
“这么说黑衣人是三哥的人了?”六弟面色讶异,与对面的七弟交换了眼神,两人脸色皆有些不妙。
“不错。”梁景湛为两人倒了杯酒,“三哥本要一个人来,可他们不放心,偏偏要跟过来。”
“他们?”六弟下意识扭头朝窗子看了看,面色不善地看向七弟。
“对啊,外面还跟了一堆人,我一发令就全都出来了,六弟七弟要不要看看?”
梁景湛正给六弟倒酒,他话一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六七弟越来越黑的脸色。
梁景湛见此很满意,又补充道,“最近我这手臂啊都使不上劲,他们怕我受到伤害,就一个个地跑来保护三哥了。”
六弟七弟同时干笑:“有我们在,怎么可能让三哥您受伤呢,七弟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
“啪嗒……”
梁承深的最后一声“啊”字淹没在了一个更响的声音里。
酒壶碎了。
梁景湛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力气,抱着酒壶的手臂故意一松,这一坛酒就从怀里滑了下去。
酒壶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酒水溅到了他的衣摆。
梁景湛心道可惜,这么好的一坛酒就废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情绪,听到这声酒壶碎的声音,二人脸色一变,身子颤抖着离开座位,差点坐到地上。
梁景湛还没搞清楚他们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就听到了一楼传来了一阵骚动。
紧接着,梁景湛听到了好像是从楼梯口处传来的阵阵急躁混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在赶来。
动静声越来越大,离他们的房间越来越近了。
梁景湛看着地上流淌的酒液发了一会愣,没多会他就扑向窗口跳了出去。
夜色里,梁景湛飞跃到酒楼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又借着树的力,足尖轻点,跃到了别家屋顶。
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来,身后有很多人在追着他,想要他的命。
“追!人在前面!”
“主人说了,杀他的人赏三千两银子!”
“砍几刀亦可领赏!”
梁景湛边逃,不用回头看都能想出身后一个个都红着眼看着他这块闪闪发光的银子,一边嘴里恨道:“这两个王八蛋以酒壶声为令,这般想要本王的小命!”
不过……摔酒壶的人不是那两个王八蛋,而是是他自己啊!
全都是自己做的孽啊!
梁景湛欲哭无泪。
疾风不断擦过脸面,梁景湛脸上的汗珠顺着脸庞流下,有几滴落在了眼睫上,让视野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脚下踏过了不知多少个屋顶,多少棵绿树,直到身后的动静渐渐小了,梁景湛才能得空停下歇会。
再往回跑是跑不了了,他怕身后早已安排了人埋伏。
可是一直往前没完没了地跑,就离皇宫越远。
如此下去也不是个事。
他身上还有伤,根本打不过这么多人。万一用劲过猛,一个猝不及防命玩脱了,那不就让他们白白占了便宜?
得想个藏身之所才行。
他趴着的屋顶下方就是一户人家,家中还灯火通明。
这几年,因为商市愈发兴盛,宵禁便慢慢松弛了,虽然二更钟鼓已经敲了,但街上还有很多人,也有许多家户还没休息。
要是贸然偷偷藏入人家院落里,只怕会惊扰人家,还会为他们惹来灾祸。
对了,这附近有一家废弃的庄园,兴许可以翻身进去前去叨扰。
这么一想,梁景湛就动身了,身子刚腾空而起,身后有人大喝一声:
“他在那,快追!快!”
梁景湛立刻加快速度,身影如风,在黑夜里穿梭。
逃了好一会,梁景湛终于远远看到那废弃的庄园了。
眼侧余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梁景湛看了看身后的人还没有追过来,索性停了下来扒在屋檐上瞧着那身影。
干脆先看着情况再做打算。
街上只有两个人影。一个是位粉衣姑娘,身形娇小。
梁景湛看到了她的侧脸后很快就想起了她是谁。
这位姑娘可不就是前不久他在台下见到的——让七弟梁承深心心念念的——婉月姑娘。
怎么会是她?
江婉月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落了她一步,跟在江婉月身后,似乎在等待着时机。
男子双肩高耸,右脸上带着一半面具,只能看见一只眼睛,挺直的鼻骨和薄唇,下颌线条硬朗,梁景湛看他身形居然也有些熟悉。
面具只遮住了右半边脸,正是之前带走梁添的那个人!
面具男子忽地靠近她,一拍江婉月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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