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侍中待会见!”梁景湛明知傅晏宁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还就是嘴贱,厚着脸皮也要多说几句。
傅晏宁:“……”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他脑子里又莫名其妙闪过梁景湛眯眼笑的样子。
傅晏宁才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还有这么惹人厌的人。
昨晚傅晏宁已经铁了心不管郑家的事。
然而他下定决心没多久,梁景湛便跑来找他了,对着他一口一个傅侍中叫得亲切入耳,笑得温软诱人,让傅晏宁无话可说,最终到底抵不住他的三言两语。
也不知这小祖宗殚精竭虑救郑家是为了什么?
泰宁殿里,百官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议论寒暄。
梁景湛刚跨入殿里,身后过来一个个头矮了他几分,嗓门洪亮的人,“这里是朝堂,容王殿下要来找人?”
梁景湛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说,这里不是花楼,容王殿下来此凑得是什么热闹?
林显声音一出,朝堂里的官员一齐转身,将目光凝在梁景湛身上。
梁景湛自众人视线里悠闲地走进殿里,逆着光而来,一副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模样。
等着林显到他身边后,梁景湛没皮没脸地说,“本王就是来看热闹的,只要父亲不赶我出去,我就在此待着。”
再配合他无赖的笑,百官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猴。
一个大臣对同僚说:“这容王真是闲得慌。”
“反正待会圣人见了,还是要赶他出去的。”另一个同僚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年龄稍大点的老臣面露哀婉,急声呼着:“不可教!不可教!”
梁景湛投去目光,说他不可教的人曾从林显手里买过官职,并经林显一手提拔,从一个从七品小官做到了祭酒的位子上,也是林党的人。
周祭酒那时为了提官没少帮着林显到处诬陷忠良,逼得朝里忠良不是被贬出京城就是辞官归隐。
他当上祭酒后,也捞了不少油水。每逢国子监的学子来求个好官,须得先经过周祭酒,之后再经过七八个人,话才能到林显耳中。
百官还在议论之中,你一言我一语,多半是附和林显,阿谀奉承讨他欢心。
“林太尉不知道这是圣人的旨意吗?”傅晏宁一走进来,朝堂里的光线暗了一截,他站在门口,光线从他身子两旁斜着穿过,落在地板上。
林显听到傅晏宁的声音后,脸色顿时黑了。
他没问傅晏宁是如何知道的,既然傅晏宁能这样说,无非是圣人在他面前提过,只是林显不敢相信圣人告诉了傅晏宁却不告诉自己。
这说明什么?
百官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停止了议论声,循声望向门口,各个脑袋缩得和鹌鹑一样,不敢出声。
傅晏宁说完那一句话后再没说什么,甩袖走到里面,在自己位置上站定。
梁景湛看着他的身影愣了一下,小东西是在为他说话?
这简直比吃了芙蓉糕还要让他开心。
梁景湛嘴角一直带着强烈的笑意,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能让傅晏宁为他说话,受过的多少嘲笑在他眼前也算不上什么了。
中间的龙椅上还空着,父亲还没来。朝中过了片刻又开始议论了,梁景湛觉得聒噪,闭着眼休息了一小会。
等朝里静了下来,他才睁开眼。
天和帝已经来到了龙椅前,坐了下来,容仪威严,眼神冷冽。
梁景湛顺着父亲的视线望向下面,一眼就看到了百官中立于文臣队伍里,站在最前面的傅晏宁。
不仅是因为他的位置能让梁景湛一眼注意到他,主要还是因为傅晏宁的个头,他往里面一站,真如鹤立鸡群般,那清雅的少年气质更让他从百官之中脱颖而出,若芙蓉出水。
紫色的官服在他身上穿着,可比其他三品文官穿着好看多了。
啧啧,那眉眼和那玉带紧束显出的腰形,真是越看越顺眼。
百官一齐行过朝礼,天和帝只重重“嗯”了一声,让他们起来。
“林太尉。”天和帝将目光定在林显身上,不说半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郑太医是你举荐的?”
林显走到中间,天和帝提到郑太医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回圣人,郑太医是臣举荐上去的。”林显沉默了片刻。
这次天和帝当着百官的面在朝堂上说,怕不会像以往那样轻易就放过他。
林显暗骂了一声,干脆承认自己的错,“是老臣识人不淑,几年前老臣听人说郑太医医术高明,老臣知道圣人不忍贤才没落,便将郑太医引荐于圣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臣竟不知这郑太医竟与贼人勾结起来陷害容王,老臣失职,请圣人降罪。”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其中只有林太尉最清楚。”傅晏宁站了出来,侧目看着林显,“林太尉昨晚着急着除掉林家,谅臣猜不透林太尉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朝堂上鸦雀无声,几个小官梗着脑袋在心里佩服傅晏宁什么话都敢说,有几个老道的大臣在心里不免嘲笑傅晏宁在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
“老臣遵了圣人的旨意,去郑家抓陷害容王的主谋。傅侍中所说的灭门一事,却非老臣所做,昨晚傅侍中也在场,有目共睹,杀了郑家上下的人是主谋布置在郑家的人,也是圣人要老臣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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