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画得是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在交欢的场景,各种姿势都有,比他平日见过的花样都多。
梁景湛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翻了一页,画中内容还是两个男子,只是换了个姿势。
没什么意思嘛。
这一群群大臣们,一个个装得还挺正经,方才争相要看的东西竟是这么一副春宫图。
梁景湛随手将书合上,拿着它在手上晃荡。
这种书被人拿着毫无遮掩地放在席上所有人面前,仿佛是他们方才看过的证据,还在时刻提醒着他们自己方才说过了什么又做过了什么。
大臣们心里都急了,恨不得他赶紧把书放下,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梁景湛顶着一道道的目光悠然坐了下来,把书扔到桌上。
大臣们看到他终于肯翻过这一页了,蓦地松了口气。
梁景湛又举了举手上的蓝皮书,“兴许又是哪个圣贤私藏的春宫图。”
几个大臣的脸僵了,全都赔着笑应和。
接着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一会儿手上都有了事干,各个表现得好像从未看过一样。
梁景湛转眼看到傅晏宁已合上了书,抬眸与他直视,目光别有意味。
“傅侍中觉得如何?”梁景湛看他偏是个这么冷淡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反应大有不同。
此刻的傅晏宁应该脸红脖子粗地把书扔到湖里,然后意有所指的讽刺他一句,这才算是正常反应。
怎么说傅晏宁也该是反应最大的一个。
可看他这么泰然自若,难不成……是春宫图看多了已经达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境界了,所以没有反应了?
不会吧。
下一秒钟,湖水溅起了水花,书呈一道弧线飞了出去,落到了水里。
傅晏宁重新坐回座位,抬手倒满一杯酒,酒声如清泉流响,他把酒杯送到唇边:“还好。”
一句淡淡的“还好”,让朝臣惊讶得都有些坐不住。
想说一句你就装吧,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也是在装,也就没了什么话去反驳他。
“傅侍中若是看得上,改日我登门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到贵府去,如何?”梁景湛很想知道傅晏宁又会如何回他。
傅晏宁撑着额,夜色里脸色微红,说了一句不太清楚的:“好。”
这下弹劾就有了证据,很好……
梁景湛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傅晏宁一向不解风情,这回他突然会主动接受这些玩意,也不知道打得什么心思。
天彻底暗下来了,周遭已经亮起了灯火,几个老臣边吃着菜一边三三两两互相攀谈。
梁景湛暂且放下了其他心思,又为其他人添酒。
倒酒的时候,他特别注意了每个人的神情,唯有林显抬了几次头,目光落下的地方正是他的寝殿,眼神一直在期待着什么。
梁景湛低头嘴角带了点弧度,这只老狐狸在等什么,他当然清楚。
席间的傅晏宁仍如与世隔绝,不言不语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脸上已经出现了醉醺醺的红,在灯下被夜色遮着,不怎么明显。
梁景湛在为傅晏宁一杯接一杯地倒酒,几乎是不等他喝完就接过杯子重新倒。酒水灌得很满,些许都从杯里撒了出来。
他倒酒的动作在林显看来是特别地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看得他发急,猛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催促他:“殿下别卖关子了,先说要事吧。”
梁景湛坐在座上,侧眼看向漆黑的夜里下灯火明亮的寝殿:“好,再喝一口,本王就说要事,”他抿了一小口酒,眼睛扫过所有人的脸面,沉吟了许久才道:“其实……本王不才,刚上任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林显斜眼笑:“哦?殿下倒说说做了什么错事,兴许老臣能帮得上忙。”
几个精明的老臣听了林显的话,顿时明白过来林显提到的笑话就要来了,便也顺着林显的话道:“是啊,老臣们愿竭尽所能帮助殿下。”
“只怕这件事不好帮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梁景湛敲着自己的脑袋,眉眼间透着惋惜。
在座的老臣皆骇然,咽下去了没说出口的一些客套话。
除了知情的林显,其他的人一个个都有些怕,他们不想惹事,但也都好奇容王能搞出什么大事。
“那……殿下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满眼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他说出来。
当中林显的期望最甚,他的一双手紧扣着桌角,指骨从干枯松弛的皮肤里突出,眼里沉沉的目光停在他的嘴上。
梁景湛满意极了。
他按着桌子倾了倾身子,背后的几缕细发滑到前面,烛火下的面容半明半暗,眼里涌动着看不清楚的神情。
大臣们的眼光更焦灼了,各个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梁景湛就合了他们的意:“嗯……”
话未出口,夜色里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林显眉头不悦地动了动,杯中的酒被他一气之下洒在了地上。
其他大臣的心情被打斗声吸引了过去,后一个个都转头看林显:
难道笑话不是容王要说的话,而是……
只见梁景湛忽然放下酒壶,仓促地掉头跑向了殿里。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大眼瞪小眼,目光就又投在了林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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