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姑娘一笑:“公子说得还倒有道理,我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在这里见到傅侍中呢。”
傅晏宁这一来,楼里就乱了起来,几个还在楼下逗留的小官抱头鼠窜,披着衣服就跑回了房间躲着。
但傅晏宁本人头都没抬,生怕撞见什么不雅的事情。
而走了几步,他发现本来还热闹纷杂的一楼,在他进来后忽然就连一个人也见不到了,他才慢慢抬起头,见许多姑娘都围在了二楼用帕子捂着嘴笑。
“傅侍中上来啊。”一姑娘挥着月桂香的帕子细声招呼着他。
另一个姑娘用帕子捂着脸,仿佛傅晏宁此刻正在看她:“傅侍中的脸色好冷,看得奴好怕。”
“妹妹看傅侍中明明是脸红了,不是吗?”
头顶一道道娇柔的声音让傅晏宁觉得更不自在,他又默默低下了头。
现下唯一可保住他尊严的,也只有那副仿佛是自己被人推进来的冷漠肃杀神情。
若不是楼里的姑娘见得多,还真以为是他走错了地方。
他此时正立在一楼中间,茫然失措地环视了一圈,不知道该找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耳边正充斥着各色姑娘的娇声婉转,傅晏宁就这么煎熬地站了一会。
这时老鸨从一楼拿着小团扇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贯热情得能勾出客人银子的笑。
傅晏宁拧着长眉,等着老鸨走过来。
他手里紧攥着紫衣袖口上的一块布料,心想着,他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老鸨花枝招展地朝着他走了过来:“傅侍中可是稀客啊。”
傅晏宁被她身上浓烈的香味逼得喘不过气来,他不留任何情面地向后退了一步,与老鸨保持着安全距离,冷漠道:“我只是来找人。”
老鸨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就怕傅晏宁是来砸场的。
她脸上还是赔着笑,扇着团扇问:“傅小阁老来找谁?告诉奴,奴帮你找。”
二楼的一个雅间里,丝竹管弦声悠长。
里面的美人榻上躺了一少年。
少年半眯着眼,一手支着脑袋,侧躺在美人榻上,多少带着点狐媚相,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勾引人。
他身边围了一圈的玄衣男子,正挨个为他讲着故事,离得稍远的几个少年正吹着丝竹,也时不时透过前面的几个人望着最里面的那个少年。
“那人经常陪在永玉公主左右,永玉公主一有事情也会找他……”
永玉公主的夫君便是小川侯的哥哥柳驸马爷。
“恩……”梁景湛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梁景湛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春风楼里的老鸨就是永玉公主的奶娘,整个春风楼实际在永玉公主名下。
而他听白闻说毒害小川侯的人最后进的地方也是春风楼,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再从他们的话里得知,永玉公主和那男子的交情不浅。
可见,小川侯的死与永玉公主脱不开关系。
嘴唇边一个细弱的手腕捏着紫黑色的一颗桑葚凑了上来,白嫩的手都被染成了浓艳的紫。
梁景湛张开口,顺着那双手吃了下去,他眼睛忽然看到什么,坐了起来。
周围讲话的声音住了,几个围在他面前的少年像受了惊的蛇,直起了身子,顺着梁景湛的视线望过去,最后停在了……正在为容王喂桑葚的少年的胸膛上,少年的衣襟开着,里面白嫩的身子就一览无遗地露了出来。
喂东西的少年动作一僵,看着容王伸了手过来,他眼睛一亮,神色欣喜万分。
容王……容王这是要宠幸他了?
周遭几个少年的面上都染了几分怨色。
梁景湛的手扯着他的衣襟,将他的衣襟合在一起,遮挡了与一身玄色对比得更显白皙的胸膛,自始至终他都神色平静,语气甚至有了埋怨:“你的衣服没穿好。”
“噗……”一个少年忍俊不禁,手背捂着唇,嘲笑自己大惊小怪了。
几个少年也放下心,直起来的脊背又塌了下去,坐姿也随意了些。
不过他们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的,容王每次来都不见做些什么旁的事,这很久都没来了,好不容易再来一次春风楼,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连个暗示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想的问题却都大同小异。
不过却没一个人敢问出口。
他们来这里之前,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是有人提前教过的。
而在几个少年各自沉默时,他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几个少年的丝竹声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房间里一时格外安静,空气在里面缓缓流动着。
这一安静下来,梁景湛也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房间外面也格外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房间虽隔音,可隔音效果还没有这么的好,不至于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梁景湛对其中一个人道:“外面怎么突然没声了,你去看看。”
几个少年在他提醒之后才注意到外面是真的没有声音了。
等了片刻,被梁景湛支到外面看情况的少年跌跌撞撞回来了:“容王殿下,傅……傅小阁老来了!”
几个少年还在惊讶之中,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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