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酒楼的时候,萧魏升还没到。
此刻也还未到申时,酒楼里的人也不多。
梁景湛走了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酒楼里的伙计端着茶水过来了,帮他斟满了温热的茶水。
梁景湛道了谢后,注意力就落在在他前面分散而坐的几个人身上。
他们几个都是男子,也没什么不同,但特别的一点是,在他们的身上都系着或戴着一串亮白色的花串,花串上的花小小一朵,紧紧簇在一起,还发着淡雅的香味。
几乎是在他刚走进来时,就看到了。
那几朵纯净惹眼的白,在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刻起,傅晏宁的容貌气质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仿佛鼻尖萦绕的不是茶香,也不是那白花香,而是傅晏宁身上似有似无的丁香。
也只是片刻,他心里的疑问又盘踞心头了。
京城里倒是没有男子戴花环的风气,那这几个人同时带着一模一样的花环,该是认识才对,但既然认识,为何又不坐在一起?
他方才一怀疑,门口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带着相同花环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门口,一下引来酒楼里全部人的注视。
那人走进来,找了个座位坐下后,梁景湛又发现,惊奇的人不止是他。
其他几个坐的有些远的人在那人坐下后,皆是同时望向自己身上的花环,又看了看他的,俱是一惊。
在他们低头望的时候,终于发现在离他们较远的位置上,居然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身带着白花环。
最后,一个丝质锦衣的人站了起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人身旁,摸向那人胳膊上系的花环,又低头仔细比对了自己的花环,待看清楚后,他大叫着后退了半步:“怎么……怎么……你也有?”
被他摸花环的人还在恼怒他的无礼和唐突的行为,但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带的花环一样后,他的腿撞倒了凳子,也踉跄地站了起来,退了几步,他指着对方:
“你……你又怎么会有这花环的?”
酒楼里所有人听到花环后,都互相靠近,走到了一起,互相质疑对方。
“你莫不是偷了这花环?你可知道,这花环是永玉公主特意给我的?”
“什么特意给你的?分明是公主殿下心慕我,才给我这个作为信物的。”
里面有一个还算理智的人道:“你们小声点,这种事情说出口传出去了,咱们啊,都得去做陪葬品。”
几个人站在原地不动:“那现在怎么办?”
刚进来的气势汹汹的男子问:“那你们都是来做什么的?”
其他人不假思索,纷纷答道:“还用问吗?当然是来等公主殿下来的。”
“我也是。”
“我也是啊。”
“那咱们先找个桌子,坐在一起,好好把事情说开。”
其他人见这办法也可行,便都同意了。
一群人环视了一圈,正挑着桌子。
在他们挑桌子时,梁景湛为了防止他们生疑,换了个方向坐了,背对着他们。
梁景湛听见身后有了动静,应该是坐在了他身后。
他们的声音在酒楼里不算大,梁景湛还是可以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公主殿下是不是说,让你们未时来此处与她会面,有要事对我们说。”
“不,公主要我申时到。”
另一个人的话也与他不同:“公主要我酉时到。”
“……”
“那你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当然要来早了,怎么能让公主等我们呢!”
“说的有道理。”
一个男声充满着失落:“不对,公主他居然找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
另一个男声也叹息:“她对我说过很多次,她只要我一个人的。”
“我也当那花串是独一无二的。”
梁景湛举杯喝着茶,听着他们话着凄凉的心情。
没等多久,他就听到身后的人安静了下来。
接着是一道语气惊讶的女音:“你……你们怎么都到了?我不是给你们都安排好时间了吗?”
其他男子纷纷谄媚地笑,讨好地道:“我是怕公主等久。”
“我……我也是!我可不舍得公主……”
那道女声低了些,似带着威胁和怒气,打断了那男子的话:“你叫我什么?”
有几个聪明的立刻改了口:“小……小玉。”
“既然都来齐了,也罢,话也好说。”梁景湛听到身后长凳移动的声音,应是永玉公主坐下了,“近日我听说外面走漏了风声,已经有关于我的谣言了,这几日,大家都忍忍,等风声过去了,再来找我。”
一道哀楚的男声道:“公……小玉的意思是……不要我了吗?”
女声颇为不耐烦:“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吧,这段日子,谁都不要来找我。”
“小玉的私宅……也不能去了么?”一个男子试探着问,声音也弱了下来。
身后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永玉公主道:“你要我说几遍才能明白?”
男子们全没了声。
永玉公主舒着气,长凳移动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话就这么多,我今天来,也就是说这事,我先走了。”
脚步声响了几下又停了,“对了,那花环别露出来,好好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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