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湛自然感激,只是感激的话说出口,就也没意思了。
白闻倒因为他的话,直接跪到了地上:“殿下言重了,白闻也没做什么,只要能看到殿下身子康健,白闻死都愿意。”
梁景湛真的不知道是谁让他养成动不动就要下跪的习惯,动不动就说死的习惯。
他之前就说过很多遍,他信任白闻,在他面前不需要跪,但白闻在这件事上,从没听过他的话。
梁景湛又伸出胳膊扶起他,做着重复过很多遍的动作,说着说过很多遍的话:“起来。”
要说起来,白闻比较乖的一点就是,他扶着白闻起来时,白闻从不会反抗,就像个傻子一样,打他骂他似乎都不会还手的样子,虽然他并没这么做过。
但他看过白闻杀人时,血溅到了脸上,那眼睛可是一眨不眨的。
哪有现在这么乖巧听话。
不过倒是很像他之前装出来给别人看时的样子。
因此有一度他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白闻的事,让白闻故意潜伏在他身边要杀他。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只是在他很虚弱的时候,躺在软榻上,什么都做不了。对任何人的防备心也更强盛了些。
但那段日子也过去了。
想想日后一段时间里再也难见到他,要说他心里无动于衷,那当然是假的。
“哎好徒儿,不打算夸夸师父吗?”长清摸着白须得意洋洋,等待着梁景湛好好吹捧自己一番。
梁景湛还真不忍让那期待的眼神落下失望,脑子好歹想了会,才说了出来:“师父您英俊潇洒,气宇非凡,心还善良,教了我那么多功法和剑法,还有傀儡术,还找到解蛊毒的办法,那么奇特的蛊毒,师父都有办法解,我看除了师父,再也没有人比师父还厉害了。”
这一夸,就夸了这么多。
梁景湛想着总该够了吧。
长清师父应该也听得很受用,从他像捋猫毛一样不断摸着自己白胡时,梁景湛就知道了。
“就这些?”长清目光期待更甚,像是在鼓励他再多夸一些。
梁景湛正欲开口再夸,白闻却先为他打抱不平了。
“殿下身上的毒还没解掉,身子也还虚弱,就先不要再说其他事了。”
“白闻。”梁景湛压低了声音,气得还咳了几声。
这段日子同长清师父待了这么久,他也知道长清师父不会放在心上,但白闻一直跟在他身边,说出的话不对,他还是要说几句的。
白闻看到他咳嗽,面色一下就慌了,长清师父也紧盯着他的手,两人像遇到什么天大的事一样,一瞬间就全围到了他身边。
“殿下快躺着。”白闻一手扶着他就往榻边走。
长清师父也搀着他,取出了解药。
梁景湛展开了放在嘴边的手,特意给他们看着干净的手:“没血,只是咳嗽而已,不要担心。”
但两人丝毫没有因此懈怠,梁景湛还是只能由着他们将自己扶到榻边躺下。
“为师帮你解毒。”长清从腰间取下一只匕首,拔开了刀鞘。
白闻一惊,身子护在梁景湛前面:“你拿匕首做什么?不是直接服用解药吗?”
第78章
长清做出头疼的动作:“当然还有别的步骤了,你以为解这子母蛇蛊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白闻站在他身前,纹丝不动。
逼得梁景湛从床榻上撑着身子坐起来,只好再次开口:“他是我师父,自然不会害我。”
听到他的话,白闻才主动让开了路。
“你出去在外面等着,不要让别人进来。”长清在榻边坐下,实在受不了白闻直愣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好像他就是个被监视的囚犯。
白闻只看着梁景湛,脚下还是不动。
梁景湛知道自己又得说话了:“听长清师父的。”
“好。”白闻这才挪动脚步,走到门口,他又补充道,“殿下明日要备的东西,白闻都准备好了,殿下得空了再看看,还缺什么。”
梁景湛不用看都知道,白闻准备的东西肯定都齐全了。
“早些睡。”看到白闻的身影离开殿后,梁景湛才躺了下来,“师父要用自己的血吗?”
梁景湛不太情愿。
每次他一有事,身边的人就会为了他受伤。
他只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长清为他掖了掖被角:“徒儿躺好,今晚过后,你就不必再受蛊毒的折磨了。”
折磨?
他只是会吐血,算不上折磨,对他来说,看着身边的人为他受伤,他自己却做不了什么,那才是折磨。
“为师听那位老师父说过,蛊毒解掉后,可能会落下些病根,你可受得住?”
梁景湛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攥成拳:“受得住。”
病根什么的,总比靠别人的血来维持生命好得多。
长清也不再多虑,他拿着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慢慢流了出来。
梁景湛虽然不愿,但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他再就不会让人为自己受伤了,便乖乖张开了嘴。
他鼻子散漫着血的味道,嘴里能感觉到有几丝血滴落在他舌尖上,慢慢融入体内。
但是他却没来由地咳了一声,喉咙里猝不及防涌出一股更浓更重的腥甜,意识也越来越混乱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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