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动之后,似乎还出现了另一个好的转变。姚良不自觉地再次看了看岑星月,在报复了其中一个仇人之后,她变得没有那么急迫了,姚良总觉得自己偶尔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些痛苦的痕迹,但那些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现在女孩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这让他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但这样的放松只是一时的,随着红姐到来的日子一天天靠近,岑星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甚至更加紧张。她一遍遍拉着姚良商量他们的计划,考虑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在孔启凤不能再对外说什么的时候,他们不用那么偷偷摸摸,有了更多的时间,这让岑星月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把对方弄成现在的样子。
而在晚上,她也会和姚良一起进入地窖,试图在人贩子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被吓破胆之后,三个人把能说的都说了,甚至都开始交代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后,岑星月也不会放过他们。她虽然不是被这些人卖到村子里来的,但是她将对红姐他们的怨恨转移到了这些人的身上,尤其是付二和说不出话的付大身上。
姚良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从得到的信息中来看,付大和付二至少让近百个家庭支离破碎,他不会同情恶棍,他只怜悯那个迷失在自己情绪中的女孩,如果她能够感觉到好一些的话,姚良对她并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的行为视而不见。
有时候岑星月会对着打开的手机发呆,她没有登录任何自己的通讯设备,而是盯着一连串号码,但是从来没有拨出去。
红姐来的那一天,虽然岑星月强烈要求想要和姚良一起出门,但是姚良很坚定地拒绝了她,并将看管孔启凤的任务交给了她。岑星月现在就像一张拉紧的弓弦,由于太过绷紧,在将利箭射入敌人胸膛之前,她很可能自己先断掉。
姚良并不是唯一一个站在村口看红姐他们的人,有许多村民都站在这里翘首以盼,这是他们很期待的环节,无论是有没有交易的打算,他们都期待着看见那些新的女人、偶尔也会有小孩。
红姐他们开着一辆面包车,和上一次姚良拦下的那一辆很是相似,让他不免怀疑这是一起购买的。
而红姐第一个下车,她同样坐在副驾驶,但打扮和珠珠不一样,她穿着虽然很是干净体面,但也只是比这些村民好一些的样子,她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脸上堆满笑意,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具有亲和力的人,而她也是靠着这副面孔欺骗了不少女性进入陷阱。
红姐在和村长说话,而面包车一路开到了村后面的一个房子里,这是红姐的固定住处,在几天之后,他们会在面前的空地上开始卖出这一次的货物。
当车子熄火以后,车上连带司机下来了三个男人,而车上还蹲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性,正在将一个个被捆住的人像是推货物一样粗暴地推下车,而外面的那些人就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们拎起来,任由旁边围观的村民对这次的“货物”评头论足。
这里有六个人,其中三个被捆得很紧的是看起来成年的女性,一个一看就未成年的少女也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没有被捆住,还有一个被少女抱在怀里的婴儿。除了那个婴儿之外,这些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男孩躲在看起来最冷静的女人身后,抓住她的衣服,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村民们有些兴奋,因为红姐这次带来的人看上去质量都很好,而一些家里没有后代的看见那两个孩子,眼神里的急切渴望让被盯着的男孩缩得更紧了,几乎发出一声呜咽。
“红姐,这孩子男的女的?”
有个和他们的相熟的村民大声地喊着,指着少女怀里的婴儿,旁边的男人直接动手不顾女孩的退缩,把裹住孩子的布料掀开给他们展示:“当然是男孩子,女孩子就不会带过来了。”
婴儿没有醒来也没有哭闹,而是安静地睡着,姚良的脸上阴冷的神情一闪而过,这是不正常的,这个孩子对寒冷和外界的动作没有反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群丧心病狂大的人贩子对脆弱的婴儿用了药物、或者他正处于生病的状态。
少女手忙脚乱地包好那个孩子,被捆着的女性也尽力去帮忙,他们被推到了旁边的房间,然后男人从外面锁上了大门,铁链捆了好几圈,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这时候红姐和村长的寒暄终于结束了,他们约好了三天后正式开始叫卖,而村民也陆续散去,姚良还没有走出多远,已经听见有意愿的人开始问亲朋借钱筹款了。
回到房子以后,岑星月砸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晚上动手。”
她赤红着双眼,抬头看着姚良,一副他不同意她自己都要去进行的样子。
“冷静一点。”姚良觉得自己最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他对岑星月表现出的不理智感到叹息,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愿意在自己面前更多的表露真实情绪,也是一件好事情。
“我们在明天动手,今天晚上他们的警惕心是最高的,而后天是最兴奋的,明天他们会比较放松。”
姚良没有等岑星月发表意见就定下了这件事,对方嘟囔了几句以后,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姚良身上,单凭岑星月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所有受害者救出来,或者制服其他人。
夜晚,凌晨两三点小风村的所有村民都在沉睡中的时候,白西蜷缩着身体,小心翼翼不吵醒床上鼾声连天的男人,将头埋在腿间默默流泪。她想念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公司里讨厌的上司,以往的所有琐碎烦恼在她的回忆里都变得无关紧要,她想要回家,想要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但是她根本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