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期间,江臣与时风钺讨论面部识别系统的升级方向,说到一半, 江臣忽然想起之前曾听李楠枫说时风钺自己设计了一个面部识别系统,忽然有了兴趣:“听李哥说你上大学之后就很少自己设计程序了, 那时候你怎么会突然想做个面部识别系统。”
时风钺轻哂一声:“如果我不回答, 是不是你就只欠我三顿了?”
江臣莞尔,抬手晃了晃:“依旧五顿,不过你也欠我一顿。”
回答一个问题就请吃一顿饭的由来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天江臣从实验室出来, 恰好碰到李楠枫时风钺与隔壁实验室的主研发人在茶水间聊天,当时他们聊的话题是全息技术, 见江臣过去, 李楠枫就把他一起拉入了话题。
本来这场谈话只能算是茶余间的轻学术性交流,然而随着话题专业度越高,三人不同的见解渐渐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论, 争论在李楠枫的插科打诨中迎来短暂和平,又在再一次出现不用看法时更加激烈,三人各持己见,对另外两人的想法都并不认同。
坚持己见的三个人里,隔壁实验室的主研发人毕业于A国顶尖名校,来礼德之前已经研究全息技术十五年时间,目前的研发项目就是全息技术,对全息的了解在这个世界绝对称得上专家;江臣上一世大一主修就是全息,进入实验室后也曾参与过全息技术的研究,后来他唯一的好友廖喆更是成为了领导联邦全息技术的主要研究人员,除了人工智能之外,全息是他最了解的领域;时风钺十五岁时利用特殊材料技术发明了可以在固定空气密度下利用光折射重现某个时间段场景的新介质,并因此收获了除高覆盖军事GPS之外的第二项专利,这种被他命名为“蜃石”的介质正是现在全息技术研发不可缺少的材料。
三人旗鼓相当互不相让,茶水间的氛围很快从茶话会转为激烈的学术探讨,李楠枫一个字都听不懂,连话都无法插进去,可作为老板他必须结束这场不可能得到一致结果的争论。
所以,他利用老板的权威,提出了一个方法:三人依次向自己左边的人提出与全息相关的问题,谁先回答不出来谁就先退出讨论,最后留下的人可以让其他两人请他吃一顿饭。
李楠枫的方法不可谓不好用,他设定的规则只许提问不许插入自己的看法,从一开始就避免了再次争执,只允许提问专业领域的问题就能让输的人心服口服,而最后的请吃饭则是将这场争论定义为朋友之间的讨论,到最后也不伤和气。
最开始提问的人是江臣,他的左边是时风钺,而时风钺的左边则是隔壁实验室的主研究,问答一轮轮下来,三人几乎没有出现卡壳,到最后三人都很清楚专业性的问题很难难住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开始延伸计算机领域其他专业的问题。
计算机领域广泛,最先退出的隔壁研究员,江臣和时风钺旗鼓相当,时风钺涉猎范围极广,几乎没有他答不上来的问题,而江臣曾作为整个联邦的人工智能实验室的主要研发员,对计算机领域涉猎的深度根本无人能及,所以,时风钺输了。
时风钺欠江臣一顿饭,第二天中午就还了。可之后的每一次讨论都沿用了这个规则,不论是因为什么而起,最后被问住的人就会欠对方一顿饭。
时风钺和江臣的讨论最开始只限于计算机,且在计算机的讨论上江臣从未输过,然而随着两人关系渐渐亲近,话题也不再仅仅局限于计算机,而是涉及到了各个领域甚至各种奇怪的问题。
比如,江臣欠时风钺的第一顿饭,是因为李楠枫办公室的一幅画,时风钺问江臣是否知道那副画的作者……所以,现在江臣和时风钺都已经习惯在对方抛出问题时做好多请一顿饭的准备。
“当时做面部识别系统,是因为贺千建对你的特殊。”
江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时风钺长睫半垂,食指敲击桌面,语气莫名:“我第一次见贺千建,是他十岁的生日宴,当时他的一首钢琴曲惊艳了所有人,奇怪的是,完全复制了我的指法。”
“更有意思的是,他十二岁生日时,再一次完美复制了华莱尔的小提琴技巧,不仅技巧,就连华莱尔一曲结束后摸琴弓的习惯动作都分毫不差。”
“贺千建曾经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骨节敲击实木桌面的声音停下,时风钺抬眸轻笑:“他全身上下都是矛盾,可偏偏没有露出丝毫能让人抓住的破绽,除了你。”
江臣眼眸微动:“所以你才设计面部识别系统,调查我和贺家的关系。”
时风钺食指轻点桌面:“面部识别系统只是为了确定我的猜测,你与贺家的关系并不需要特殊调查,贺千建的所作所为说明了一切。”他微微倾身,与江臣视线齐平:“我好奇的是,你和贺千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江臣目光不闪不避,淡淡笑道:“你查到了什么?”
时风钺静静注视他片刻,声音懒散下来:“没查。”
江臣:“为什么?”
时风钺轻描淡写,向后靠去:“你不喜欢我这样做,不是吗?”
江臣愣了愣,心口像是被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拂过,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消失,他手指蜷曲起来,为这稍纵即逝的新奇感受。
咚咚咚。
服务员推门而入,一道道菜安静地上齐又退出,只余浓郁的香气萦绕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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