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耽误了些时间,等到的时候,也只剩人群后面还有几棵树没站满人。他们找了棵树下站着,程朔看着费劲垫脚张望的叶夜,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前面莫名其妙的纠缠而后悔起来。
明明从最开始他们俩下山开始,叶夜最期待的就是这场烟火,偏偏被自己搅了个干净。
程朔这么想着,就忽地看见身边的少年转头拍了拍树干,然后利落地把前袍往裤腰带一塞说:“阿朔,我们去树上看。”
程朔:“……”
世家子弟仙门第一人的程朔人生第一次爬了树,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中途甚至还因为没找对位置而滑下去了两次。
程朔更后悔了。
但好在树上的视野的确开阔,晚风从林叶间呼啸穿过,程朔听见不远处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回身才发现经由他们俩开头,陆陆续续又有少年人往树上爬,对上视线时甚至还会开朗地招手问好:“公子上元安康!”
程朔忍不住叶跟着笑起来:“上元安康!”
他话音刚落,忽地听见远处一闷巨响,手也被叶夜一把握住:“阿朔!开始了!”
江边传来无数的欢呼大笑,天空之上大片大片盛开的烟花近乎映亮了整片暗夜,程朔下意识侧头,果真看到少年眼睛里远胜过这场烟火的明媚光影。
叶夜似有所觉般转头看了过来,看见程朔的半边脸在烟火的映衬下明明暗暗地闪烁着,眼中犹还带着未褪的笑意,望着自己说了句什么。叶夜没有听清,睁大眼睛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程朔便轻轻笑起来,直接凑了上来拉过他的脖子亲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叶夜什么也没听见。
那风声与烟火,人声与欢呼,一并都消失了,只剩下程朔离开时附在耳边的那句:“我说我想亲你。”
叶夜笑了起来。
那是此后许多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叶常钰的时候,程朔也可以清晰地在脑子里勾勒出的景象。远处夜空烟火盛开,底下人群欢闹嘈杂,而面前坐在树上的的少年笑容明亮,他张嘴说了什么,声音被喧嚣吞没,可程朔看出来了。
他说:“阿朔,我好喜欢你。”
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可程朔到底没有听清那究竟是什么声调,什么语气,以至于在无数个日夜后,他也曾经恍惚怀疑过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能那时候叶夜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了别的。
可他已经无从查证了。
他和叶常钰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所谓的“未来八十年”,再谈后悔,也没什么意思。
但这都是后话了。
烟火会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节日仍未结束,叶夜和程朔索性也不打算回乌砚山,又在街上转了好久才在昌曲城中找了处酒楼住下。
好巧不巧,因着节日原因,酒楼的客房所剩不多,叶夜和程朔定下的正好是最后一间。等进了屋后,程朔便叫来了热水让叶夜去洗,等叶夜洗完出来时,床铺也已经收拾好了。
叶夜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边招呼程朔去洗,程朔不放心地看一眼他的头发,嘱咐他不要没擦干就去睡——上回叶夜就有因为觉得长发晾干实在是太麻烦而选择直接睡然后被程朔抓起来教训的前科——叶夜乖乖应是。
等程朔也洗完澡再出来,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就作息非常规律的叶夜在兴奋劲下去后便开始困得摇摇欲坠,直到程朔坐到他背后帮他擦头发了才勉强清醒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敌不过汹涌的困意脑袋一歪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叶夜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在床上闭着眼睛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勉为其难睁开眼起床,拖着嗓子喊了两声程朔,反倒是把小二给招来了:“公子醒了?”
叶夜迷迷瞪瞪地看他:“醒了。”
“和您同行的那位刚出去了,嘱咐小的看您起床了就给您准备早饭。”小二笑道,“公子这便洗漱一番,小的去端吃食来。”
小二动作倒也利落,叶夜刚漱完口,粥和小菜也上齐了。
而叶夜才刚吃到一半,程朔就回来了。
程朔进门扫了眼桌子便笑了:“少主这才刚起?”
叶夜理直气壮:“也还早呢。”
程朔坐在他边上,笑道:“少主说的是。”
叶夜咬着筷子问:“你去干嘛了?”
“少主还记不记得曾经向我要过所用的熏香?”程朔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放在桌上,推到了叶夜的眼前,轻轻道,“今日起得早,左右也无事,便去周围铺子给少主配了来。”
叶夜诧异地看他一眼。
程朔误以为是叶夜忘了,笑着摇了摇头,干脆拿起来跪了下来,直接系在了叶夜的腰间,絮絮叨叨地解释道:“说是熏香,其实大多是草药,但能静气凝神,对少主的修行大有裨益。”
叶夜伸手摸了摸那个香囊,和系统说:“这可是他白月光师尊给他的方子,程朔完球了。”
系统:【不好吗?说明在他心中你已经逐渐取代了他师尊的位置。】
叶夜皱眉:“你怎么回事,你不敬业。”
系统:【?】
叶夜:“我们的任务可是报仇。”
没想到会被叶夜提醒任务目标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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