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云白他一眼,夺过帕子道:“有什么好看的!莫不是来找殿下求情的?”
林方旭看着他擦得微红的脸颊,漫不经心回道:“肯定不是求情,好歹是一族之长,怎么可能就这点本事。”
姜世云此时有了一丝兴趣,好奇问道:“那你猜,他是
去干嘛的?”
林方旭却不回他,只神秘笑道:“走吧,没准今天能见到金山银海呢。”
康家这么大阵势,一路跟着来市舶司看热闹的人不少,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衙门口,让临时主持市舶司的沈茂有些压力。
想着后堂等着看戏的众人,沈茂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道:“康族长来此可是为了何事?若是为了康子期一案,您恐怕走错了地方,杀人越货这种事,不归市舶司管。”
康嵩眼皮子跳了跳,忍着心头怒气,大义凛然道:“那畜生犯了国家法度,自有朝廷处置,老夫并不为他而来。”
沈茂点点头,心想‘看来康家是要放弃康子期了,’还不等他感慨完,只见康嵩手一抬,后面跟着的壮汉将几十口大木箱子抬进大堂。
整齐放好后,康嵩才又转头继续道:“康家用了多年的账房年纪老迈,前些时日才发现许多账册都记录错误,导致少交了市舶税,老夫今日是来补交的。”
说完后,示意手下打开那几十口大木箱子。
看着那似乎铺满大半院子的金银,沈茂心里有些震撼,想着‘约莫有几十口箱子,但到底是几十口来着?’
门口围观的百姓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就爆发了一阵惊呼声,此时一个个已经看直了眼,人头攒动,挤挤攘攘地一起向前涌,被京师营的将士拦住。
“一、二、三……二十五……”,林方旭带着姜世云站在后堂门口小声数着。
数完后,回头几步,向太子禀告道:“禀殿下,有白银三十五箱,大概十五万两左右;黄金十四箱子,大概四万两左右,折合白银四十万两;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账本。”
生于超品勋贵之家,姜世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他敢肯定,就是掏空武安侯府估计也拿不出这么现银来,所以忍不住感慨:“这康家族长,可真是大手笔啊!”
林方旭更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林家几代人辛苦攒下的家业,也只是够买个小茶山,约莫也就万两左右,于是忍不住酸道:“是啊,真是大手笔,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姜世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林方旭便凑到他耳朵边,用并不低的声音道:“你看他这么来一手,像不像在说,你们构陷我康家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现在把钱带过来了,你们是不是该放过康家了。”
猜测完康嵩的心里后,林方旭还极其不屑道:“呵……你说他是不是傻!?”
康嵩是不是真傻,姜世云不清楚,但太子和王孝文几位大人,此时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外面沈茂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一来,他同样也看出了康嵩言语举止透漏出来的狂妄,二来,他还没想好该怎样收场。
太子大概是忍不了康嵩狂妄,但又觉得以沈茂的性格,做不到反手给这老匹夫一个耳光,于是对林方旭道:“东升啊,你师兄为人方正,你出去帮帮他吧!”
所以说,经常煽风点火的人是会遭报应的。
姜世云觉得他那状元相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看……,遭报应了吧!
林方旭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自己什么事,深觉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太顺了,导致心态有些轻浮,没管好这张嘴。
不过好在,他也不怕得罪康家,再说也已经得罪个遍了,不怂!
康嵩看着这位临时主持市舶司的提举大人被震惊得一时无言,心里不屑。
想要再开口刺上几句时,便见一年轻人笑眯眯地进来,对着那提举亲昵道:“沈师兄此时可有空闲?刚刚殿下和几位大人商量,定下了收取市舶税的新章程,我来给师兄讲一讲。”
看见林方旭时,沈茂心里一松,‘解围的来了’。
于是也不再为难自己,顺着他家师弟的话说道:“什么新章程?正好康家族长今日补交市舶税,林师弟也说与康族长听一听。”
林方旭故作意外地看着康嵩,惊讶道:“康族长来补税了?!哦……,那您银两可带够了?”
沈茂和围着的百姓看了眼那大半院子的金银,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康嵩脸色阴沉,语气平淡道:“若是按照往年章程,应该是带够了的。”
林方旭点点头,一脸肯定道:“那多半是没带够了。”
康嵩眼神越发冰冷,沈茂在他还没有被自己好友气死之前,赶紧开口道:“林师弟,你还没说新章程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今日起,每年市舶税可逾期两年,若两年后还未缴纳,每隔一年便会有一定罚金,具体多少过几日会有告示贴出。”林方旭声音很大,他不仅是要说给康嵩听,还要说给隐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各大家族听。
当然,最后还是要用康家收尾,所以林方旭对着康嵩真诚建议道:“康族长先把账本留下,金银什么不如先带回去吧,等市舶司核算完了,再通知您具体该交多少,免得少带了。”
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康嵩来时什么心情,走时又是什么心情,已经没人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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