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句拉着季苒的手,尽量辟出一条干净的路,侧头问他想不想吃烤串。
季苒点点头,两人于是找了张桌子,要了羊肉、里脊、脆骨各二十串,又要了烤年糕与烤馒头,以及土豆平菇生菜之类,荤素搭配嘛。
酒不能多喝,只要了两瓶灌装啤酒。
这顿夜宵吃得那叫一个饱,顺便聊了聊理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季苒啃着焦脆的馒头片说,“其实我小时候有过很多想法的,什么航天员、老师、医生、画家、钢琴家……”
说到这里笑了笑:“结果证明那就是三分钟热度,长大之后就……现实了许多,当航天员有点不现实,老师嘛,不说了。医生挺好,就是面对生离死别太多。至于各种艺术家,好像跟我没关系,我绘画音乐方面真的很一般。”
“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季苒大彻大悟般下了结论。
廖句目不转睛地看着季苒,过了会儿说:“这世上最多的就是普通人,但在一些人眼里,你总是最特别的那个。”
“哦,我知道,你是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季苒笑。
笑着笑着,季苒被廖句认真的眼神盯得怪不自在的,廖句察觉了,于是移开视线。季苒拿起啤酒罐子仰头,才发现酒已经喝光了。
一罐啤酒而已,不至于醉,季苒却觉得脸颊烧得慌,转移话题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廖句给他要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说:“应该是销售之类的吧,比如卖酒什么的。”
“……”
十七岁的季苒自然觉得廖句的梦想太小,等他到二十七岁,大约就会感慨今晚的自己:太天真!
不管卖什么,哪怕是一根铅笔芯,卖大了那也是可以发迹的。
吃饱喝足,季苒便跟着廖句回了家。
居民楼区更是破败得不行,建筑年龄起码五十往上,最高的只有四层,楼道里的小破灯早就不行了,两人打着手机手电筒走上二楼。
“不要扶墙。”廖句说。
“……”季苒看着掌心的石灰粉,“晚了。”
不知哪户人家传来的婴儿的哭声,三两个中二少年骑着摩托车在小巷里吱哇乱叫,流行歌曲轰鸣而过,惹来一通汪汪犬吠,喝醉酒的中年汉子大骂各种肮脏词汇,三条街外都能听见。
季苒正对此“奇景”目瞪口呆,廖句开了门:“进来吧。”
进了门,外面的声音并未完全隔绝,时不时地还会窜出几个音节钻进耳朵里,季苒只能收敛心神,打量屋里。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好些天没打扫了。”廖句说着去拿来吸尘器,简单地将地吸了一遍,让季苒坐。
季苒乖乖坐在几乎没有弹性的沙发上,屁股一下子陷进去,有点不舒服。
两室一厅的老房,八十多平,屋里的陈设相当老旧,但整洁有序。季苒没有认生的情绪,这是廖句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他好奇都好奇不过来呢。
季苒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又想小解。
不是智能马桶,季苒低头研究了下,摁了小按钮——噗嚓!吼!!!
季苒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马桶下面囚禁了一头怪兽呢。
“……季苒?”
“啊,来了。”
廖句已经进来了,递上牙刷、毛巾与睡衣,“你先洗吧,牙杯用我的行吗?”
“行。”
“这个淋浴,冷水要出一阵子,你耐心等等,然后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要不我帮你调?”
季苒笑:“不用,我会。”
廖句点点头,“那你先洗。”说着带上卫生间的门。
回到熟悉的家,廖句居然有点无所适从,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不同啊。
总忍不住浮想联翩……
廖句转了一圈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去衣柜里取了干净床单铺床。
给喜欢的人铺床啊……
忍得住胡思乱想,那是圣人。
廖句不是圣人,此时的他从生理到心理,就是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心里藏着火,血液沸腾,烧得他面红耳赤,唯恐自己把持不住。
原来沈刻让季苒小心点是真的。
廖句咬牙,男人果然了解男人,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是柳下惠呢!
等季苒洗完澡出来,廖句不看多看,自己也去洗了,然后他看到了季苒换下的衣服,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季苒身上的味道……这一洗就是近一个小时。
季苒等了又等,暗自感慨:廖句可真爱干净。
却不知廖句在里面是不是真的只是在洗澡。
从卫生间出来,廖句脸上带着一点红晕,眼神躲闪,季苒看得一愣一愣,脑中浮现“色若春花”四个字,张嘴竟忘了说什么。
半晌,廖句开口,嗓音有些低哑:“你去我房里睡,我睡沙发。”
“那怎么行?”季苒不同意,别说普通沙发,廖句家的这个沙发,睡一晚上绝对腰酸背痛,还不如睡地板。
季苒说:“我们一起睡吧。”
“……”廖句挣扎。
挣扎无效,三分钟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季苒兴致勃勃地跟廖句夜话童年,廖句有一搭没一搭的,季苒以为他累了,便草草结束聊天,道了晚安,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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