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楚杭语气郑重:“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邱鹿的事,他不见了,手机也关机了。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一定告诉我。邱鹿朋友不多,我跟他的家人都很担心他。”
季意蹙眉:“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下午。”
“他没跟你说什么?”
楚杭沉默片刻说:“不知道为什么,邱鹿这些日子一直都不太快乐,昨天更是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下午最后一节课他没上,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他,但没找到。等到天黑他也没回家,打电话一直关机。”
季意问:“报警了吗?”
“报了。监控里邱鹿是一个人出校园的,然后一路走……不知道去哪儿了。镇上监控不是很多。”楚杭语气难掩自责,“如果我早点发现不对劲,一直跟着他就好了。”
季意自己心惊肉跳的,却强作安慰:“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楚杭默然。
顿了顿,季意又问:“邱鹿,吃药了吗?”
楚杭一愣:“什么药?”
“……他可能有抑郁症,你们就没察觉?”
“抑郁症?”楚杭喃喃低语,像是对这个病名很陌生,“……不是,他才十六岁,怎么会得抑郁症?而且他以前很容易开心的……”
“你也说了是以前。”季意叹气,“我现在也不知道邱鹿在哪儿,有线索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楚杭沉声道谢。
挂断电话,沈刻好整以暇地看着季意,季意也不瞒他,说:“如你所想,邱鹿没有死,他还好好……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过得到底好不好,季意无法确定。
沈刻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上上次,被我爸抓去古镇散心。”季意说——散心的原因就不必重提了。
沈刻也不想提起那件事,只问:“你为什么不说?憋在心里很难受吧。”
“当时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邱鹿。”季意叹道,“然后拍戏又去了古镇,楚杭提到邱鹿不太快乐,我感觉,应该就是他了。”
感觉这种东西玄而又玄,但季意现在用的是邱鹿的身体,他感觉到的邱鹿,不太可能作假。
“现在邱鹿不见了?”沈刻问。
“嗯。”季意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去哪了……”
……
下午五点,宴会正式开始,各种名流明星、商业巨头陆续入场。
这排场,季意看了咋舌,没想到邱旻的面子这么大,一个生日能请来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说是生日宴,其实主要还是商业交际。
夏知礼做主持,发表了一番陈词滥调的感谢各位贵客拨冗光临之语,然后让季意上台。季意也不怯场,上去拿了话筒:“大家好,我是邱鹿,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我爸的四十大寿。”
四十……大寿??
底下响起一阵窃笑。
邱旻倒是神色自然,这种场合,他最会维持体面了。
季意接着说:“下面呢,我就给我亲爱的爸爸唱首《我的老父亲》吧。”
邱旻:“……”
夏知礼狂汗,去夺话筒:“少爷开玩笑了,还是去帮你爸爸切蛋糕吧。”
季意摊手:“看来有人嫌弃我五音不全,那我就不献丑了。爸,在此祝你生日快乐。”
底下笑声大了些,气氛相当轻松,有人笑着说:“邱总,您儿子今年活泼开朗了许多啊。”
邱旻微笑:“孩子嘛,总是一转眼就长大了。”
“您后继有人,恭喜。”
蛋糕车推来,蛋糕足足有五层,顶端插着一根数字“40”的蜡烛。邱旻吹了蜡烛,切下第一块蛋糕给自己,接下来便交给季意去切,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厅内华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乐师在角落弹奏钢琴。
蛋糕很快就分得差不多了,季意赶紧给沈刻弄了一块,蓦然心思一动,问夏知礼:“夏秘书,每年都是我切蛋糕吗?”
“?”夏知礼说,“差不多吧。”
“那我爸每年都是在这个酒店举办生日宴吗?”
“……也不是每年都办,不过确实在这个酒店办过几次。”
季意丢下切蛋糕的刀子,匆匆跑出宴会厅。沈刻放下蛋糕追上去:“你去哪儿?”
季意低声说:“我觉得邱鹿来了。”
沈刻脚步一顿,没再说什么,只默默跟着。
二人坐电梯下到酒店一楼大厅,环顾一圈,没发现疑似同龄的少年,便出了酒店。
此时已是黄昏,华灯初上,季意一眼看到一个背对着酒店坐在喷泉边的少年,白T恤休闲裤,头发蓬松微乱,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发呆。
季意蓦然心跳如鼓,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少年若有所觉回过头——
少年猛然瞪大眼睛,紧接着短促地惊叫一声,从喷泉摔了下去,坐在地上见鬼似的盯着季意。
任谁看到一张与自己以前一模一样的脸,都会惊悚。
季意赶紧说:”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少年死死地盯着季意,声音发颤:“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跟你以前长得一样?”季意帮他把话补充完整。
少年点头,虚汗已经沾湿鬓角,眼睫不时抖动一下,显然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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