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清楚自己的年下爱人很聪明,被抱着在客厅沙发上蹭颈窝的时候他也只能笑着任由对方撒娇到粘人。
“沈念,你为什么想去曼哈顿岛啊?”
“嗯?”
为什么吗?他微微一愣。
大概是因为曾经的缘故吧。
上辈子的时候他因为过度劳累生了病,医院给他放了一周的假,他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订了机票横跨大西洋。
曼哈顿岛是同性恋者的天堂,几十年前一群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人在这里同世俗的偏见抗争,如今这里晚霞漫天灯火繁华,一对少年从他身旁经过,转弯时他余光瞥见他们热烈的拥吻。
那样的肆无忌惮,又是那样的光明磊落。
他们不会被打上异类的标签,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一对相爱的人。
那时候他心口悸动,他好想就这么放下一切,在曼哈顿岛等一个与他灵魂契合的人。
但穿过曼哈顿岛的黄昏,他在深夜的雨里梦见已逝的故人。于是他在第二天的黎明细雨里坐上返程的飞机,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永远不会再来,他的梦里不会再有黎明。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他笑着揉了揉自家爱人的发旋。
“美国人都说旧金山是天堂一样的地方,而曼哈顿则是美不胜收的伊甸园。”
“听说很漂亮,所以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啊呀——”抱着他的人撒娇一样地拖长了语调,瓮声瓮气地趴在他的颈窝小声嘀咕,“说这样的话,哥你还真是犯规啊。”
“害得我喜欢得都不想放开你了。”
“那就抱着吧。”他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我又不是不让你抱着。”
我会一直陪着你。
谣言止于智者,但俗世有的却尽是庸人。
旁观者或许会对我们的爱定下莫须有的罪名,但我不会胆怯,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第30章 情难自已
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一直待到夕阳西下。
已是深秋,白昼要比盛夏时短暂些。昏黄的光晕像是橙子饱满甘甜的果肉又像是燎燎静燃的篝火,柔光洒在傅予城的脸上,他钟意的少年眉目俊朗,那份摄人的温柔像是飞舞的尘埃也要静止,时光也要为他驻足。
傅予城被对方眼里的那份温柔乱了心神,这样美好的傍晚,没有什么能比爱人陪伴更幸福。按照他的计划,他们本应该吃过晚饭在庭院里散步,他知道沈念爱看什么样的电影,明天是周六,暮色渐深的时候他们可以窝在一起看一整晚电影直到睡着,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搂着爱人到天亮。
但有时候,意外就是来得猝不及防。
听见门铃声以一个独特的急促频率响起的时候他脑海里猛地拉起了警报,打开门看见门外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天知道他有多想关上门送对方四个大字不知好歹,然后打电话让白景寒开车来把他的傻弟弟接回家。
“胖崽我来啦!”白景晨脱了鞋吧嗒吧嗒地冲进客厅,二话不说捞起墙角正在睡觉的猫就是一阵爱抚的摸摸,“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原来是景晨来了。”沈念一看到进门的人就猜到自家爱人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事出何因,“晚饭吃了吗?”
“没有。”白景晨抱着猫笑嘻嘻地凑上来,“我想念哥的手艺了,刚好明天是周末所以我就跑过来了。”
“沈念,我们今晚吃寿司吧。”傅予城一听这小崽子居然把来蹭饭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当即拍板今晚的晚餐,“我让管家买些海白虾送过来。”
干啥啥不行,蹭饭当电灯泡倒是第一名。
果不其然,对日式料理无感对寿司必加的醋更是厌恶至极的白景晨立刻拉下了脸,抱着猫想表示反对,但碍于自家表哥的强权又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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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出去之后,管家很快就把新鲜的海白虾送上门,活虾掐头去尾剔掉虾线,起火用黄油润锅,晶莹剔透的虾肉在煎锅上烫出橘红的烫痕。
沈念对做饭有种天生的热衷,不是想要作为职业的那种喜欢,而是每当自己做饭感受人间烟火气息时他都会有种在尘世落地生根的安心和熨帖。
现在的人大多都知道苏轼的浣溪沙里有名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却不知道前头两句‘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把这人间滋味都道遍,一日三餐,碗碟杯盏,这就是人生。
撒一把芝麻和紫苏,磨碎的百里香混着米醋融进米饭里消失不见,几分钟后冷却板结的米粒变得松散,手掌揉捏很易成型。
白景晨抱着睡醒的橘猫溜进厨房摸了个雪梨,一边啃一边趴在他身边瓮声瓮气地说自己讨厌醋的味道。
“就不能不在饭里放醋吗?”白景晨盯着他往碗里倒醋的动作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不明白寿司为什么要放醋,好好的饭都变得酸酸的,好像坏掉了一样。”
“醋是为了让板结的饭粒变得松散,方便塑形。”沈念把捏好的寿司放在碗碟里,煎锅里的虾肉外酥里嫩,用刀切成薄片时还能看到内里晶莹的虾肉。
海白虾不宜久煎,照日式吃法,应当是冰镇生食最佳,又或者入沸水白煮。上辈子他在四月樱花盛开时去了东京,深夜走过长街时年迈的寿司店老板眯着眼睛点燃门口的纸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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