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谌煦在人群中看见潘奇志的脸,他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潘奇志明明在两年前因为肇事逃逸进了监狱,他怎么会在这儿?
“谌煦?我扶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吧。”身旁的少年扶着谌煦往旁边走。
谌煦不动神色的盯着眼前这个长相秀丽,甚至有些阴柔的少年。
他的喉头滚动,吞咽一口唾沫,“童嘉熙,今天是六月十五号?”
童嘉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啊,谌煦你怎么了?今天是你和易宸办生日宴的日子啊。”
“没事,我歇会儿。”谌煦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脑子里一片纷乱。
如果他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他应该是重生了,重生到了他十八岁这年。
今天是他和司易宸的生日宴,他和司易宸也算是孽缘,他们俩生日是同一天,都被寄养在司家,可他们俩不同的是,谌煦顶多算个寄人篱下的伴读,而身为司家家主司邺义子的司易宸却是司家的少爷,司家未来的继承人。
虽说是为他们俩举办的生日宴,可实际上只是司易宸一个人的生日宴会,被邀请来的不是世家名流,就是司易宸的朋友,没有谌煦什么事,他有的只是个名头,对外说着好听,不至于落人口实,说司家欺负他。
“喝点东西吧。”童嘉熙将杯子递给谌煦。
谌煦心乱如麻,喝下去才意识到,童嘉熙递给他的是一杯酒。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打易宸,还好我们在花园里,要是在大厅里,这事儿可不好收场。”童嘉熙主动开口,打断了谌煦想要问他,拿酒给他做什么的话。
明明是司易宸出言不逊,先撩者贱,但别人只会问谌煦你怎么回事,以前都忍得,怎么今天偏偏忍不得了。
谌煦从鼻子里发出冷哼,神情淡漠的说:“他嘴贱。”
童嘉熙瞠目结舌的看着谌煦,谌煦顺手拿起身旁的一瓶酒,自斟自酌起来,没再理会童嘉熙。
和他一样,童嘉熙也是被家里送过来的,自小在司家长大,说是司易宸的玩伴,其实就是供司易宸差使的下人。
童嘉熙看了他几眼,说:“你还是早点回房间吧,一会儿易宸回来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他今晚要招待客人,应该没时间上楼去你房间找你。”
“嗯。”谌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将那瓶酒喝光后,脑子终于清醒了点。
拍拍自己被拉皱的西装,起身回房。
“我送你吧。”童嘉熙见状上前去扶他,谌煦抬手挥开他,“不用。”
他的态度极为冷淡,颇有几分不识好歹的意思,童嘉熙咬了咬下唇,脸有些苍白,“那你早点休息。”
谌煦的酒量不差,不过他喝的时候并不多,因为他一喝醉就会断片,他向来遵循少给自己找麻烦的原则,一般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喝醉,要喝也是自己关起门来喝。
月光拨开云层,悠悠扬扬的倾泻在三楼露台上,素白修长的手指,慵懒地夹着一根香烟,白色的烟袅袅升起,烟灰缓慢的落在纯白的玫瑰花瓣上。
花园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男人收入眼底。
黑暗中倏地响起一声短促的笑,低沉性感,宛如情人耳边喃喃地低语。
“谌煦那个狗东西呢?”治完伤回到花园的司易宸左右没有看见谌煦的身影。
童嘉熙抿了抿唇说:“他喝了点酒,回房间去了。”
听到童嘉熙的话,司易宸眼睛蹭的亮了起来,他抬手拍了拍童嘉熙的后脑勺,“你小子,做得不错哈哈哈……”
童嘉熙的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低垂眼睫的瞬间,讨好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妈的,谌煦那个傻逼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我,不给他点教训瞧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司易宸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这件事他早就和他那几个人跟班儿准备好了,谌煦今天打不打他,他都要送谌煦一份“大礼”。
“易宸,人已经准备好了,保管今晚一过,那小子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潘奇志作为司易宸的头号狗腿子,司易宸若是杀人他准是递刀的那个。
“我早就看不惯那个谌煦了,就他假清高,让他给宸少跑腿是瞧得起他,居然敢忤逆宸少,活该只能跟一堆穷人一起上学,连大学都念不上,丢死人了。”
“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今天你们看见他爸妈没有?巴结宸少的时候,活像两条狗哈哈哈哈”
花园里的事情,谌煦并不知道,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身上也莫名在发热。
果然不该乱喝酒,已经冷静下来的谌煦用掌心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保持住清醒,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酒量起码三瓶才会有醉意,怎么一瓶就醉得这么厉害?
谌煦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伸手掏钥匙的时候,他的手忽然顿住。
一切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大概三十秒后,谌煦将钥匙收回衣兜里。
他怎么会忘记,上一世在这个房间里,司易宸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差点让他身败名裂。
曾经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在害他,可他死前司易宸对他的那些控诉和厌恶,让他找到了答案。
谌煦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他抚着墙壁,将外套脱下,紧接着解开马甲,夏日的夜里,只穿一件衬衣并不冷,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抬手将几缕撘落下来的黑发揽上去,谌煦扬起纤长的脖子,他的皮肤泛着象牙光泽,细腻白皙,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令他稍显清冷的面庞,染上几分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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