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下巴往桌上一抬,示意他看过去:“我手机早就关机了,怎么接你的电话。”
周义昌直到这时才看见站在一旁的苏云瑶,语气生硬:“这位小姐,如果没事,我和病人还有事要谈。”
他的脸时常出现在财经频道和各类杂志,圈内不认识的人很少,做派又这样强势。苏云瑶下意识看了一眼许尽欢。
许尽欢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微微点头:“你们先回去吧。”
病房内很快只剩下了他和周义昌两个人。门刚一闭紧,周义昌跨前一步,捏住许尽欢的下巴,厉声说:“你敢不接我的电话?
许尽欢的腿脚不利索,不过手可没有受伤,他向来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被人用这样的姿势捏住下巴,说是奇耻大辱或许有些夸张,但他着实很不喜欢:“周总今天是来找我发火的?”他抬手也捏着周义昌的手腕,对方养尊处优多年,即便锻炼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许尽欢用了个巧劲就把他手上的力道卸了,顺便留下了两处红印。
周义昌猝不及防之下被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微微抖着手,脸色却莫名好了起来,再开口时也不再咄咄逼人:“你伤得怎么样?我听说流了很多血,伤口很深。”他又变回风度翩翩的模样:“我实在很担心你,已经尽快赶过来了。”
“我也没想让你过来。”他反复多变的作态转换,只让许尽欢觉得他有些神经质:“你过来有什么用吗?”
沈让大约是在咬牙切齿:“这姓周的怎么阴魂不散!”
许尽欢深有同感。
周义昌并不介意他的态度,温声说:“我已经着手安排人去调查你受伤的事情了,网上跳脚的臭虫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他的神色忽然阴郁片刻,转脸看向许尽欢时又斯文有礼,面带笑意:“有人想要让你过得不开心,我务必会让他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开心。”
沈让很委屈:“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许尽欢略过沈让的话,问道:“那你查出什么线索了没有?”
周义昌笑意更深,他说:“不必着急,等我查出线索,这人是沉海还是吞金,都由你说了算。”
他说出这样的话时显得平淡无奇,仿佛解决一个人的生死确实是这样普通的一件小事,让许尽欢错觉脚底蹿上一股凉意:“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周义昌又露出刚刚那种好似无奈的神情:“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好了,你现在也已经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许尽欢冷眼看他,更觉得与对方无话可说:“我的事,也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可以解决。”
周义昌好像对他的态度很受用:“好不容易你才同意与我在一起,倘若我不做些什么,便觉得对你有愧。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才导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扶着许尽欢坐到床沿,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想要卷起裤腿仔细看看伤口。
被许尽欢躲过了。
周义昌皱眉,他一手扶着许尽欢的膝盖,带着不满的情绪抬头看上去——许尽欢注意到他突然屏住了呼吸,原本只是轻轻搭在自己膝上的手掌渐渐用力,然后他皱起的眉头放松开来,紧接着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开口说:“请允许我,看一看您的伤口。”
许尽欢认为自己此时的表情应该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周义昌还等着他的回复,完全没有等待时的不耐烦,反而乐在其中的样子。
假如这样还不能让许尽欢明白过来,那他也算是白活了。他闭眼吸一口气,睁眼时说:“去把出院手续给我办好。”周义昌看了一眼床边的拐杖和轮椅,打算再劝,但许尽欢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看向周义昌的眼神冷厉:“没有听见我的话吗?我要你立刻就去。”
周义昌双颊泛红,原本温润的双眼竟然有些水色,他站起身来,顺从地说:“好,那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等他出了门,许尽欢也黑了脸:“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沈让终于克制不住。他不再顾忌,闪身出了戒指,扶着许尽欢的双肩说:“我们出国吧!去国外发展,这样你也不用再应付周义昌。而且国外的资源更广,我们有钱有演技,想混出名堂再简单不过了。”他说话时语气平稳,好像是打心底里这么想的。
许尽欢看着他。
对视不过三秒,沈让就移开了目光:“你怎么不说话。”
许尽欢说:“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他。”沈让先是一愣,没等他仔细再品品这句话,许尽欢又添一句:“我连你都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沈让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心情很是复杂……
许尽欢接着说:“还有,你不要总是旁敲侧击说这些让我放弃的话,天底下还没有我许尽欢做不成的事!总这么叽叽歪歪顾前顾后,你烦不烦?再有下次,”他哼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
沈让说:“……你的桃花运太旺了,我心里苦。”
许尽欢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看时间应该是周义昌回来了。许尽欢看了一眼沈让,后者会意,下一刻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周义昌推门进来,正看见许尽欢坐在轮椅上向他看去。对方脸色淡漠,却平白让他兴奋起来,然后他听见这个令他兴奋的人吩咐他说:“推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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