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听上去还恨青涩,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许尽欢转脸看了过去。
确实,一个小厮打扮的大男孩正满脸焦急的望过来,那么他对话的人,是自己?许尽欢皱了皱眉头。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不明白沈让这个欠揍的混蛋为什么这一次没有让他在床上醒过来,而且他环顾一周,也没有看见沈让的身影。
“公子,我知道柳小姐在今日这个大喜的日子跟、跟别的男人私奔让您受了打击,可是,可是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小厮擦了擦眼眶,看样子是真的很着急,“依公子您的样貌才情,何必就认准了这位柳小姐呢……”
小厮寥寥数语,许尽欢就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怪不得,他一睁眼就看见到处张灯结彩。
可惜大厅里乱作一团,院子里吵吵嚷嚷,脚底下尽是大红的布条和喜纸,还有一个被摔得稀烂的茶壶,在地上留下了一堆白得醒目的残渣。
这一次的委托人实在很丢脸,竟然在大婚当日被新娘放了鸽子,戴了绿帽的消息被宾客们传得沸沸扬扬,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是大家茶余饭后新的谈资了。
见小厮已经急出了眼泪,许尽欢才终于开口说:“回房吧。”他现在什么都不了解,连委托人的亲爹妈都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就会露馅,还是等着沈让过来再说吧。
按照上一次在古代世界的情况来看,沈让赶来的速度应该不会太慢。
如果太慢。
许尽欢冷笑了一句。
这个笑容又让小厮好一顿担心,他忙回道:“好,好,公子,我去准备热水,公子沐浴后就好好休息吧。”
许尽欢随手把胸前挂着的大红绣球给摘了,然后跟着小厮跨出了原本是用来给新人拜堂的前厅,缓步走到了院子里。
众人的议论声瞬间收敛起来,不过盯着许尽欢的目光全都带着未加掩饰的同情。因为谁也没有想到,自少年时就已在江湖中扬名的风流才子许尽欢,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柳家小姐毁了婚约,而且还毁得这么彻底,彻底到不顾许家的名声,如此不加掩饰地在婚礼上与人私奔了。
想到这,在场不少人的视线又转到了许家当家人的脸上。
对方果然面沉如水,完全不复以往的儒雅。
许尽欢淡淡开口:“各位,今天我的喜宴是吃不成了,不过总不能让大家白来一趟,所以宴席照摆,大家用过饭后再走吧。”被毁了的反正也不是他的婚礼,他当然无所谓,所以说起话来的语气不带一丝勉强。
众人纷纷应声,这时许尽欢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他的脸色,也该知道这人肯定和委托人关系不浅。
“欢儿——”
男人刚刚开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
“且慢!”然后是一句清朗的男声由远及近,“今日这喜宴还是要吃的!”
许尽欢抬脸望过去,果然看见了沈让那张欠捶的脸。他正坐在四人抬的轿子上,从空中缓缓而落,却没有沾地,只停在了院中的树枝上。
这轿子软底华盖,四角各垂下一枚玉符,质地轻柔的薄纱随着前进的动作往后飘起,将坐姿并不算稳重的沈让显露在众人面前。
他此时身上穿着一套正红色锦衣,宽大的袖袍在半空摇摆,不经意间随着执杯的动作滑落,露出了一截皮肤细腻的手臂。见到许尽欢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沈让倏然坐起,然后露齿一笑:“今日,是本座大喜的日子,诸位落座吧。”
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只见抬轿四人俱抬手向前挥洒,一股异香在这个并不算窄小的院落中扩散开来。
许父怒声道:“我许家素来与魔教中人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是许某何时得罪了沈教主,那便划下道来,你我以江湖中的规矩定胜负,沈教主又何必要作如此小人行径!”
“小人行径。”
沈让笑了一声。
笑声未落,他便单手一拍扶手。这袭红色身影从树上飘然一跃,却在转眼间已站在了院子中央,就站在许尽欢的身旁。
许父脸色一白,自知绝不会是这个魔头的对手,可是为了许尽欢,他接过管家一路跑着取过来的佩剑。
他单手握剑锵然出鞘,咬牙说:“沈教主,我来与你一战!”
沈让已经懒得再理会许父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许尽欢的影子,“尽欢,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等你等得好苦。”说着,他抬手握住了许尽欢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
“我们顶多只有五分钟没见。”
“对我来说,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许尽欢看了一圈周围已经无力栽倒在椅子上的宾客和主家,问他:“你用药了?”
沈让还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无可自拔:“还满意我为你做的一切吗?”
许尽欢的额头蹦出两根青筋:“把你这个弱智的样子收起来。”
沈让委屈巴巴地说:“对,我肯定用药了,不然他们上来破坏我和你的婚礼怎么办?”
“你,和我的,婚礼?”许尽欢看着他穿得这一身红衣,和自己身上的喜袍,终于知道这么大张旗鼓是要干什么了,“你要在这个地方跟我结婚?”
沈让旁若无人地抱住了许尽欢的腰,闷声说:“反正你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向我求婚的是不是,我当然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