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是的,很适合用它说一些什么‘拿起刀刃我就无法抱住你,放下刀刃我就无法保护你’之类的白烂话……”
“喂!”闻折柳挣扎着坐起来,“能不能不要现在破坏气氛!”
“好了。”杜子君遥望着蛇头上两个小学生一样相互打闹的人影,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他没有煞性大发,像小说电影里那样,被绝世神兵控制心智,变成个疯子……”
谢源源晕乎乎地站起来,一旁的李戎也慢慢恢复了神智,从圣修女的影响中苏醒过来,他使劲捂住额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操,真要命……”他撑着身体,想靠自己的力量挺直身体,可是失败了,“我现在这是……”
谭昊急忙把他扶住:“会长,你还好吧!”
季元凤怔怔地站在一边,李戎疲惫地咳嗽着,眼下带着一圈深深的乌青,可那双眼睛却不再阴霾晦暗,微弱的火光在其中不住跳动,将他整个人都照得明亮了起来。
“你……你先别说这个,”季元凤勉强道,“你让他缓一缓,喘喘……”
最后一个字没能出口,李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锐利而冷硬,带着说不出口的失望和责备,立刻让季元凤如鲠在喉,浑身俱凉透了。
李戎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他喘着气道:“这件事,主要错在我……所以我不会现在就清算。目前的要紧事,是赶紧结束这个世界,季副会长,你明白吗?”
季元凤的指尖冰冷,浓密微卷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侧,她唯有一语不发,讷讷点头。
耶梦加得死于贺钦之手,海拉死于谢源源之手,诸神黄昏的三重黄昏仅剩一环,魔狼芬里尔咔咔地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喷出来的血沫仿佛一场惊天动地的赤弹,它张着猩红的眼睛,弓起群山般的腰腹,对众人做出亟待攻击的姿势。
“还有最后一只……”闻折柳回头看着贺钦,他从他的眼睛中,看见了层叠盘旋的金光,“你还能行吗?”
“别问男人能不能行,”贺钦站起来,扶着闻折柳站直,“这个世界,天羽羽斩就是我的刀。”
“多谢你们,能宽恕我们这一回。”李戎目光如炬,诚恳冲无人入眠道谢,“虽然我现在还是有点晕……但总算是醒过来了。”
“客气话少说,”杜子君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敌人。你们这个七重纱,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戎抬头望天,倒也不藏着掖着道:“实不相瞒,按照我们原来的预期,到了第二重死亡,你们就该整队被我们淘汰的……”
“那第三重,‘异教徒将头破血流’,是你们打算用来对付圣修女……BOSS的吗?”谢源源问道。
“不错。”李戎点了点头,“莎乐美深爱着施洗者圣约翰,那么她所指的异教徒,必定与圣约翰的教义相悖,用这个来针对黑修女,一定能有奇效……”
“所以,”闻折柳抬起头,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黑修女到底在哪?”
黑日与红月在天空轮转翻腾,此时此刻,郑幽歌终于旋转出了第三重纱之舞。满天血色红纱从他的身躯上流水一般泻下,冲刷过他有力的手臂,流淌过他精瘦强健的腰腹,飘拂过他弓如竹骨的脊梁。死灵法师微黑的肌肤上,璨金色的图腾明明灭灭,映衬出其下黑似子夜的第三重纱衣。
管风琴已经不再轰鸣了,取而代之的,是万万个超脱了性别的高音咏叹调,仿佛无身无形的天使军团在云层之中唱起了悲悼凄美的哀歌,又在哀歌之中降临了泪水的天国。
那不是人世间可以承受的歌声,那也不是人世间可以承受的美。
第三重纱衣黑如群山投下的暗影,狮群与狼群于白昼藏匿身形,垂死的国君气息奄奄,也要命人将王的遗财倾倒进这吞没一切的陆上之海;黑如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夜,月亮无声,星星也消失殆尽;黑如万米海洋之下的深渊,神祗从那里升起,从那里睡去;黑如死亡的太空,万古的寂寞空茫,只有枯槁的行星睁着眼睛流浪。
——七重纱·神血染遍之舞·第三重!
刹那间,所有人的肌肤下都爆开了火炎蔓延的纹路,闻折柳被骤然席卷的灼烧痛楚烫得大叫一声:“靠,那要这么算,我们也是异教徒啊!”
“我是飞天拉面神教的,别烧我,别烧我!”谭昊嗷嗷乱叫,“我不是异教徒!”
李戎咬紧牙关:“第六世界的BOSS,谁也不知道它能有多强,做到双方同步削弱,就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只能争分夺秒!”
在这群人当中,唯有季元凤不惧对异教徒施加的火刑,她这时立功心切,全身轰然包裹流炎,绚烂的火舌从她的背后飞扬流丽,化作一对璀璨炽热的羽翼。
“我去找黑修女,把她引出来!”
贺钦的皮肤上也涌动着火焰盘旋的烙纹,他瞳孔中的金光也随之盛放开来,闻折柳强忍疼痛,攀在他的怀中,此刻一个抬头,便吃了一惊。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贺钦的眼睛变色了,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也许是道具的效果,然而现在挨近了细瞧,闻折柳这才发现,与其说改变的是瞳孔的颜色,倒不如说,那是层叠旋转、精密扣合的数百圈密麻璨金色符号,自他琉璃色的眼瞳仁深处浮现出来,宛如拆解世界的程式。
“不想死,就不要轻举妄动!”贺钦厉声道,“李戎,看好你的人,让她呆在原地,哪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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