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得无语凝噎了。
夜晚时分,俟无明身体里忽然泛起剧烈的疼痛,他猛地坐起,披头散发。
无数鬼影自他背后伸出尖利指甲以及扭曲头颅。
现在的俟无明不是过去的应瑾。其实,早年应瑾从魔域带回来的不只是稀有药草,还有附在他身上的邪魔。
宗门大战期间,已经是个废人的应瑾求邪魔救救无一剑宗。
他说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父亲总是忽略他,但无一剑宗的其他人待他却分外和善,他不忍心无一剑宗战败没落。
邪魔也有他的打算,于是对应瑾道:“我需要你的身体和你的魂魄。”
自此,应瑾和邪魔合二为一,成为了俟无明。
邪魔骨子里是邪肆的,于是俟无明内里便是邪肆的;应瑾外表是淡雅温润的,于是俟无明表面是淡雅温润,极具欺骗性的。
俟无明既不是邪魔,也不是应瑾,他是两人的融合。
第39章 作画一幅
尖锐的疼痛席卷着俟无明的每一寸骨血,他感觉自己的血里仿佛藏着毒、肉里仿佛含着刺、骨头里仿佛住着鬼,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间隐约照进来, 带着苍白的颜色, 映照着一张更加惨白的脸。
俟无明从床上跌落, 清瘦的身躯裹着单薄的白衣,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现在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后是无数面目狰狞的虚幻鬼影,平时这些听令于他的生物此刻却像是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汲取宿主身体中的力量。
而不管其死活,宛若牢牢附在皮肉上的吸血水蛭。
俟无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用手撑起身体,一点点往外爬……
洁白的衣衫在地板上摩擦,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俟无明终于来到了另一房间内的浴池中。
浴池内泡着不知名的药草,水面呈现乌黑色,浓稠得像一碗汤。
俟无明来到浴池边, 将整个身体都泡了进去, 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沉默地泡了一会儿后, 他感到身体的不适减少了许多, 虚幻鬼影们也渐渐平静下来。
俟无明站在浴池里,扶着池壁边缘,长叹了一口气, 修长白净的手指微微弯起,在地板上随意地敲了敲。
声音很小,但那一夜, 整个灵药山的动植物都没了生息。
与此相对应的,俟无明身后的鬼魂们都变得一脸餍足。
……
第二天,凌衍前来药草园的时候,惊奇地发现灵药山又升腾起了淡淡的雾气,药草园周围则下起了寒雨,冷意随着雨滴的落下而逐渐弥漫开来。
他记得上次见到这副场景时,外门大比还没有结束。
想来,已是隔了不少的日子。
凌衍来到药草园门前,径直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俟无明曾经对他说过,来了直接进来,不必敲门。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
凌衍吃惊地发现一夜之间,药田内的灵植竟然全都枯萎了。
他记得他昨天把它们照顾得挺好的呀!
来不及多想,凌衍直接去寻俟无明。
“啊,这个呀,可能是我昨晚不小心搞错了阵法吧。”
这时,俟无明正在书房作画,听见凌衍的汇报,脸上先是露出茫然,搁下手中的狼毫笔,而后如梦初醒地以手抚掌。
“瞧我这个脑子,我一定是昨天把阵法给弄错了。本来应该让药草园处于春季,结果一个马虎,设置成了冬季。”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凌衍急忙问道。
“放心,”俟无明轻轻笑了笑,道,“再种一次就可以了。药草园内的种子还有很多。”
“种子在哪里?”凌衍问。
他想着赶紧把种子给种下去。药草园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定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越早种下种子就可以越早收获,能够尽早补上药材上的损失。
俟无明笑了笑,唤了一名白袍人进来,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白袍人便出去了。
“这种事情,他们会办好的。”俟无明说。
凌衍茫然地看着白袍人进来又出去,请求:“长老,我可以去帮忙吗?”
他想着,多个人也多一份力。
怎料俟无明唇角弯弯,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狼毫笔,道:“不可以。你现在来陪我画画。”
凌衍:???
不对,药草园内的药草枯萎了,主管这里的俟长老都不着急的吗?竟然还想着画画!
凌衍眼睛看向俟无明,见他正气定神闲地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洒着墨水,样子十分闲适。
心道:好吧,对方的确不着急。
“还在发呆?”俟无明轻笑,声音又轻又柔,完全不像是在训斥,反而像说着情话。
他向来一袭白衣翩然,日常与书墨为伴,说话时不急不缓,如山涧的叮咚清泉,整个人就好似一块温润到毫无棱角的无瑕美玉,令人想象不到他生气的模样。
“想好摆什么姿势了吗?”俟无明笑问。
“啊?哦!”
凌衍一开始以为俟无明叫他陪他画画,只是想让自己帮忙在一旁磨个墨啥的,没想到对方竟是要自己做模特!
凌衍虽一头雾水,但也不敢懈怠,走到书桌对面不远处,摆出了个仗剑而立的帅气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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