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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教授嘴唇动了动,用为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词:“脑域分离技术……”
    蓝漪将桌子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文件散落在地上,却没人捡。
    “是,我承认了。”他全身松懈下来,手却摸索着掐灭了香烟,“我在创世。”
    “当我意识到我可以做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办法不心动。”
    在一个小孩儿的脑中,创造世界。
    当年的他野心勃勃,如今也可见一斑,如果不是职业操守在那里,以他的才干很可能会成为疯狂科学家。
    游戏中以他为形象的NPC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他的本质。不过游戏总归不是现实。
    其实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姜楚不想再忍受嗜睡症,罗斯有能力替他做到这一点,他只要损失小小的一部分,却能完成罗斯教授的夙愿。
    罗斯教授选择的“创世”媒介就是星网,一个无限拓展的网络中,构架一个无限延伸的怪诞世界,甚至将它做成游戏,向所有星网公民开放。
    只要他不说,小孩儿不仅有希望从嗜睡症的黑暗中挣扎出来,还会忘记关于梦境的一切记忆,所以罗斯教授认为,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但依旧出了意外。
    因为他不知道,曾经在小孩儿的梦境中,还有另一个存在。
    原本那个存在只在于小孩儿的想象中,是他将对方割离出来,让他成为了自己创造的世界的主宰。
    “是你创造的这款游戏?”姜慎声音有些发紧,“你让我们所有人参与,所有人成了你的帮凶?”
    帮凶这个词也许有些严重,但姜慎作为一个父亲难以维持冷静。虽然这件事从结果上看是好的,但问题在于,他的老师,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动了他们儿子的大脑,甚至从里面拿出来一部分东西。
    他当时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当时罗斯教授说:“我会在他深层睡眠的时候尝试对他潜意识催眠,只是效果可能不大,你们做好准备。”
    所以他们答应了。
    现在想起来只有后怕。
    如果脑域分离失败了怎么办?他们的儿子万一永远醒不来,或者就此变成了傻子怎么办?
    万一罗斯教授更疯狂一点,用一项未知的、不稳定的技术窃取的脑域,将其用来进行更匪夷所思的研究怎么办?
    说到底,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有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实验品。
    游戏中,姜楚也在探寻真相。
    “你看上去对每个游戏都抱有感情。”姜楚说,“你在找我吗?”
    明明他自己能意识到这是游戏,不像其他NPC,却也不像他们玩家,只当自己是过客,他处于更高的层面,却依旧参与到了游戏中。
    克洛斯特在开始的开心之后,就神情寡淡,仿佛提不起兴致,而且抗拒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其实没有能力找你。”他缓缓抱紧了怀中的人,“如果你一辈子不进入游戏,也许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我只是在这里而已。你能想象吗,我只是你梦境中的一个固定影子。”
    “我为你存在,为你而拥有生命。”
    但是梦总有要醒的时候。
    “我挺满足了。”他突然笑了一声,“每一个游戏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世界,算了算你已经陪了我那么多世界了,还完成了从陌生到相熟的过程,这个体验很新奇。”
    他说完,突然感觉怀里安静地过分,一低头,却突然发现姜楚脸上是湿的。
    他也不说话,就是抿着唇,眼泪一滴一滴涌出。
    演了几个副本仗着身份兴风作浪差点上天的克洛斯特慌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立刻低声下气,“你别哭啊,怎么了这是?你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嫌我烦?”
    “我先给你道歉好不好?然后你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姜楚不说话,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眼泪继续涌出,克洛斯特捧着他的脸,一手眼泪。
    他心一凉,难道是他碍着他眼了,自己的存在就让他不高兴?
    一时间好几个游戏前因为他幼稚得罪姜楚的记忆翻出来,他也跟着脸色惨白。
    当时自己是爽了,现在怎么想怎么后悔。
    为什么会这么幼稚?现在回去杀了自己都来不及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个性格,我可以改。”他声音越来越小,一边试探一边凑近,“你是不是很喜欢海皇?我换一个,以后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如果你不愿意亲吻公主也是可以的,我现在就把任务抹掉。”姜楚越不说话他越慌,心虚。
    他下了决定,把姜楚平放在花瓣床上,捧着他的脸吻上他额头。
    “睡吧。”他声音发紧,强作笑容,“醒来后你就离开游戏了,我跟你说一声再见……”
    如果他真的不想看见自己,甚至已经如此深恶痛绝。
    他再后悔也没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他所愿,送他离开,从此再也不在他的世界里出现……
    姜楚却伸手,将他拉了下来。
    “对不起。”他将脸埋入对方的胸膛,声音发闷,“是我先食言。我怎么能够轻易忘记你。”
    在那样黑暗的世界里,是他陪自己看着树苗长到一百七十岁。
    眼看要脱离游戏,他挣扎着,抬头,主动在克洛斯特嘴唇边落下一个吻,就像他从树下醒来,对方常对自己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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