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卿的大舅舅沉下脸,好久没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其他人就当他默认同意了。
不过祁少师也只是昨晚跟着温之卿守了会灵,今天上午再跟着大队伍送葬到山上,下午他就完全闲下来了。
午饭后其他人还在忙,祁少师补了个觉,起床下楼,被留在家里的小玉书带着她弟弟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下来,闷头扑到他腿上。
“叔叔,不,婶婶,我太奶奶呢?她跟着太爷爷一起走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那天傍晚就有人回答过她——外婆死了,和外公一样死了。
他们知道,与其欺骗她说,太奶奶他们只是睡着了,还不如直接了当地说明白,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个答案导致,小玉书这几天执着于追着人问,“什么是死啊,我们为什么会死呀?”
大人们告诉她,“人老了都会死。”
她就又问:“为什么人会老啊?”
大人没法回答,难道要给她解释一番人体的生成代谢,这种奥妙的生理知识?
还是同样懵里懵懂的温小雅堵住了她的好奇,“人死了就是去天上,就像我的爸爸一样,以后我也会死,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天上玩啦。”
“那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能去呢?”
“因为还没到时候啊,爸爸说,我还要在地上陪着妈妈他们,等我长大了,他就会来接我去天上啦!”
“真好,我也想去天上玩,还想去看太爷爷和太奶奶,宁宁的爸爸可以把我也接上去吗?”
“等你长大了,变老了,外婆他们就会来接你啦,你不用借我的爸爸的。”
小玉书似懂非懂,“噢,好吧。”
…………
祁少师揪揪小玉书的两个冲天小辫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鬼交流。
“坏婶婶儿。”祁少师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小玉书吃痛,也不要他的回答了,颠颠跑去找她弟弟玩。
厨房的掌勺大爷把祁少师叫了进去,让他帮忙看火,“小伙子,添柴火会吗?就这样保持小火,不用太大,看着锅里的汤冒了泡就熄火,把柴再抽出来,记得留点火星啊!”
大爷操着一口浓浓的土味普通话,蹲下给祁少师演示了一遍烧火的步骤。
祁少师揉揉差点被大嗓门震聋的耳朵,“行,我知道了。”他自诩脑子不笨,烧火还不简单,轻易就答应了。
老大爷欣慰地笑了,这个城里娃子不错嘛,背着手晃悠出去上厕所,又抽了口烟,碰见老友还唠了个嗑,想起厨房炖着的汤,一拍脑袋再回来,顿时悔恨交加。
晚节不保啊,大爷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面前这个小伙子进了厨房!
“小伙砸,我的肉骨头汤呢?!”
祁少师挠挠脸,一鼻子黑灰,“烧焦了。”锅里是显而易见的状况,干嘛还要再质问他一遍,祁少师不动如山的姿态都端不住了。
“让你看的火嘞?!”
祁少师瞅瞅灶台里,“灭了。”
大爷蹲下去,发现灶台里的柴火塞得满满的,他抽出一块木材想捅开,呛他一脸灰,厨房早就被熏黑了,烟熏火燎,跟打了战似的。
“唉!”大爷深深叹了口气,扶着老腰站起来,险些被地上的菜叶子滑了一脚。
“这又是啥子?!”
祁少师瞄一眼小灶的锅,出口的声音更小了,“……我做的菜。”
大爷顿时哭笑不得,那一锅的菜肉大杂烩,到底是炒还是煮啊!
“小伙砸,你有心了,给安安他们煮的?”
祁少师默然点点头,准确来说,他是想给温之卿做一回菜,老是温之卿给他服务多不好。
“你想学会做菜,让大爷教你啊,以后别一个人摸索了,大爷别的不会,就是做了几十年菜,这点子经验还是有的。”
祁少师:“……谢——”
“哈哈哈,卧槽,这一锅什么玩意,猪食都不如,大爷爷,你还想教他,怕不是没救了啊,哈哈!”李君柯不知打哪窜进厨房,肆意嘲笑着祁少师。
下午他原本应该和温之卿他们一起去山上搬砖的,就这家伙会偷懒,躲楼上睡觉,死活叫不醒,还拿同样在睡觉的祁少师当挡箭牌。
幸好老大爷对李君柯这个二流子没什么好感,出声把他轰了出去,发现时间不早了,也让祁少师出去,他收拾收拾厨房也该准备晚饭了。
李君柯跑院子里,随便逮着人就跟他们嘀咕,祁少师不会做饭还把厨房给烧了的事。
没什么人理睬他,倒是有人好心给他指指身后,檐下的祁少师冷眼看着他。
“哎呦妈呀!”李君柯吓得左脚踩右脚跟,自个把自个绊倒了。
祁少师冷哼一声,回身上楼清理一身的烟灰。
李君柯看着他走了,爬起来还不忘作妖,冲着门口的李君梅打小报告,“姐,你看他!”
李君梅刚在后院洗完一盆的才,累得没空搭理他,“你有什么好不平的,人家就是不会做饭,术业还有专攻呢,听安安说,人家几门乐器和外语都样样精通,你说你会几样?先把你的普通话念标准再说吧。”
李君柯仍旧忿忿不平发牢骚,“那他也不会做饭,会那些也没用,还不是要表弟做饭伺候他。”
李君梅拿沾水的手指点他额头,“还不许人家有个反差萌吗,全能的人反而不可爱,你呀,就不能看到点别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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