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轩转身淡淡瞥他眼,俊美面容透着四大皆空,嗓音如玉石轻撞,清脆悦耳:“陛下命我来给洛大人送东西。”
洛闻歌懂了,昨夜说得小喽喽名单。萧毓岚让谢温轩亲自来送,很是信任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是,原书里也就这位谢大人对萧毓岚忠心耿耿。
“劳谢大人跑趟。”洛闻歌含笑道。
谢温轩微微敛眸,修长手指自袖口摸出张对叠微泛黄的纸递过来,纸角在清晨光芒下泛着些许毛边,看得出来有人经常翻阅。
洛闻歌眉头微动,笑容不变伸手去接。他的手白皙细腻,有些不像男子该有的,尤其与谢温轩的对比,显得过于娇柔,他捏着纸张的手微用力,没能拿过来。
他垂着的眼眸悄然抬起,同谢温轩古井无波的眼神对上。
两位同样身穿官服,面容出色的人,站在光亮照射不同的地方,因张纸无声巧妙分为光暗,无声对峙。
站在光处的洛闻歌抬起手指在纸上敲了敲:“洛大人不是来送东西的吗?”
谢温轩上前步,站在光暗交界线:“洛大人,我很好奇你对陛下说了什么。”
洛闻歌轻笑:“这与谢大人并无关系吧?”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萧毓岚不喜洛闻歌,哪怕明知他胸怀大志,也还是给塞进大理寺不闻不问好几年?
就连街头巷尾话家常的妇人提及洛闻歌也会惋叹句:好个俊俏状元郎,可惜了才华。
更别提早朝上每当洛闻歌上奏疏,会被他人暗嘲挤兑,从未得到过重视,被轻视的分外明显。
有如此前提在,谢温轩怎么看都不明白为什么萧毓岚会将自己查到半的事转交给洛闻歌。
这个人,什么时候和萧毓岚聊过?又是怎么获得萧毓岚青睐,拿到对方信任。
谢温轩神色微动:“是我僭越。”
洛闻歌将名单揣进袖子里,慢悠悠走到案台前坐下,仰头看谢温轩:“谢大人还有事吗?”
谢温轩的手在袖子里停顿片刻,还是将东西弯腰放在他面前:“告辞。”
洛闻歌垂眸看向坠着缕黄穗的东西,明黄色荷包,上绣精致龙纹,是皇帝才有的东西。
他视线追到已走到门口的谢温轩身影:“这东西?”
“陛下让我给你的。”谢温轩身影消失在门口,声音却落在房内,撞进洛闻歌耳朵里。
他挑眉,拆开荷包摸了摸,真从里面摸出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道:装玉佩。
这是让他好好珍惜那块玉佩的意思?
洛闻歌笑了,没看出来萧毓岚细致入微。他从容的将塞在腰间的玉佩拿出来放进去,又把荷包系好塞进袖子里,手落在袖子里捏着细腻穗子,心想:这下真得重视了。
抛开荷包不想,洛闻歌开始翻藩王的资料。
这翻就翻到小晌午,等用罢午膳继续翻大半天,抬头休息时恍然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地面已有层稀薄的积雪,绿叶衬着白,晶莹剔透。
他凝视窗外的树叶过久,刮过寒风被扑满面才回过神,继续看资料。用软趴趴的毛笔写字,他很不适应,没办法用别的东西替代,硬着头皮写。
将资料放回原位,他将写满东西的纸收起来打算晚上带去给萧毓岚,先拿部分稳住人。
做完这些,他端起凉掉的茶轻抿口,透心凉到底。让他能保持清醒,看向渐渐黑下来的天,这天工作结束了。
临出大理寺的时候,早上提醒他谢温轩来的小官小步将人堵在树下,低声陪笑:“大人,下官有件事想与你说。”
“嗯?”洛闻歌扫落肩头的雪,偏头看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官。
小官左右看看,这时大理寺人已不多,洛闻歌走的又晚,他们在的地方算隐蔽,几乎无人知晓。小官到底还是不放心,飞快往洛闻歌手里塞了封信。
“下官想说的话都在这里。”
洛闻歌似笑非笑:“这什么意思?”
小官平日里与他接触的很多,但总归看不透,给他递信也是心惊胆战,此时见他这个神态,汗唰地就下来了。
“大、大人,你看了便知。”
说着便想开溜。
洛闻歌偏不如小官意,抓着狐裘,轻描淡写道:“站住。”
小官迈出去的脚步僵住,又悄然收回来,像个被捏住命门的小动物,僵站在洛闻歌面前。
洛闻歌看额头汗津津的小官眼,举起巴掌大的信封细看,颇为冷淡的撕开,抖开折起的信,眼扫完内容,他微蹙眉。
“谁让你给我的?”他问。
小官抖着身躯结结巴巴道:“就、就忽然出现在我案台,上压银票与纸条,让我、让我交给大人。”
也就是不知道是谁。
洛闻歌唇角微勾有些冷:“你胆子不小,有人给你钱,你就听话给我送信,那是不是再给你多点钱,你就敢给我下毒了?”
小官脸色大变,噗通跪在地上,颤声不止:“大、大人,折煞下官,下官、下官只是时糊涂,再也没有下次。”
洛闻歌眼前多出双颤抖的手,双掌里是厚厚的银票,俨然是贿赂小官的,被他质问的唯有上交。
“下不为例。”洛闻歌拿过银票沓开看眼,又丢回小官手里,“走吧。”
小官这会儿心情起伏巨大,变化太快,让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格外的扭曲,捧着银票跪着后退,直到退出五步远,才敢抓着钱和衣摆屁滚尿流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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