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洛闻歌冷淡道:“她不想走。”
芍药神色扭曲一瞬,狠狠丢开头发,目光如电看向他:“真不知道你给她下了什么药,不仅让她想留下来,还想自毁根基帮你拔出两大派系的人。我谋划这么多年,岂会让她轻易毁于一旦?她不想走,那我就帮帮她,让她彻底留下来。”
洛闻歌眉头微蹙,隐约觉得不对。
芍药忽而妩媚一笑,痴痴道:“我也不是不念旧情之人,看在我与她共用身份多年份上,全她最后心愿,让她和心爱之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好相伴。”
“你以为我是独自一人前来?”洛闻歌问。
芍药笑得眉目弯弯,软声好似撒娇:“我当然知道洛少卿并非莽夫,可我也非傻子,在你登门那刻,入山庄各条小道都被我下令封死,除非天降神兵,否则你必死无疑。洛闻歌,你抓我门下之人在前,坏我大事在后,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洛闻歌心微沉,要真如芍药说得这样,他还真是死路一条。
想到上次在陈家村时的情况,洛闻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和芍药扯皮的念头。
“既然我人都要死了,芍药姑娘能不能做个好人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芍药残忍拒绝:“不行。”
洛闻歌满脸遗憾:“没想到芍药姑娘这般狠心。”
“并非我狠心,是你诡计多端,能早点送你上路,还是快点让你去死为妥。”芍药后退两步,轻拍手。
从院子四周冒出来一片蒙面人,果然是天命阁的人。
洛闻歌掀开狐裘,伸长手拔出匕首放在石桌上。
芍药见那柄不过巴掌大小的武器,扬声笑道:“洛少卿还是别做无谓挣扎,或许我能赏你个痛快。”
“让北疆王室的剧毒发作杀了我吗?”洛闻歌淡笑问。
芍药脸上得意笑容明显顿了下,秀眉微皱:“你说什么?”
“看来你背着徐锦媛密谋,她也没少瞒着你布局。”洛闻歌抿唇笑了。
芍药让他这一笑笑得心慌意乱,从身后黑衣人腰间抽出剑,几步上前剑指洛闻歌喉咙处,冰冷无情:“说。”
“说什么?”洛闻歌好整以暇问。
芍药咬牙,剑往前递半分,剑尖渐有划破洛闻歌肌肤的迹象:“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闻歌巍然不动,像是根本不将性命之忧放在眼里:“她没告诉你,她用天命阁阁主的身份与我在陈家村打过照面?”
芍药似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丝戾气,又盯着他:“还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去后山到底是谁在演戏呢?万一她故意受伤骗我前来,想借我手除掉你,她再金蝉脱壳也是个不错的打算,从今往后,不论天命阁阁主还是渊公子都是她,再也不用烦恼和人同用身份,有分歧争吵。”洛闻歌又说。
山下路被封,后赶来的韩执就算有法子上来,也非一朝一夕。
与其被动等人来救,倒不如想法子自救。
芍药既和徐锦媛共用身份到如今因意见不和互相痛下杀手,那其中必定有所欺瞒,他能利用的便是这欺瞒,要挑拨离间到最大化。
洛闻歌相信徐锦媛不会在和芍药有分歧后还一如从前,她肯定也做后手准备。
能不能逼出徐锦媛的准备,就看他能不能将芍药挑拨到先对徐锦媛下手。
洛闻歌并不擅长心理战术,事到如今只能铤而走险,他装作风轻云淡的挑事。
“就算我知道实情也不能说出来,到时候她将你推出来顶罪,回头又能为所欲为,谁让她爹是镇北大将军,而你只是个无名小卒呢?你认真想想我说得对不对。可怜你还好心实现她愿望,不觉得自己特好笑?”
芍药生来的逆鳞便是身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来说,早就忍不住,这会儿直接炸开:“要不是她娘心狠手辣,我怎么会沦落成为她身边的小丫鬟?都是她和她娘的错,我原本也该是镇北大将军的掌上明珠!都是她们容不下我和我娘。”
洛闻歌眼眸微微睁大。
“凭什么她生下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我要像蝼蚁活着?这不公平。还有在你们眼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徐应屏,那就是个孬子,明明喜欢我娘,想纳她为妾,却眼睁睁得看着她被害死,我呢?他明知道我是他亲女儿,却任由我在府里当个丫鬟,受尽白眼。我恨他!”
芍药娇艳脸上布满恨意,看着他的目光里渐有不善。
“你以为知道这些的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别傻了,庄里庄外都被我的人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洛闻歌,做个有名无权的大理寺少卿不好吗?非要自己找死,别再做挣扎,她不会救你,因为她自身都难保。”
洛闻歌依旧宠辱不惊,甚至冲芍药露了个温和笑容。
“你说她都给我下毒了,我还会指望她救我吗?”
芍药抬手,剑顺着脖子抵达他下颚,冰凉剑身贴着温热肌肤,让洛闻歌眯了下眼眸。
芍药歪着头:“你长得是真好看,可惜就要死了。”
洛闻歌抬头,目光像落在芍药身上又像落在远处,抬眉笑道:“是吗?”
芍药低声惋惜:“是啊。”
话音未落,她耳畔传来道疾风,锋利剑身贴着娇嫩脸颊划过,血痕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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