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沈爵借我等审问出来的事, 怒参徐应屏, 真是所行无忌。”慕容郁轻声。
洛闻歌听萧毓岚提及过此事,再看忙碌半天为他人做嫁衣的慕容郁,无端生出同情心来:“他仰仗都察院内有暗探,你猜我忽然过来所为何事?”
慕容郁岂非呆傻之人,三言两语品出味道来,灵动道:“我私以为洛大人是见我等查案费力,特意过来指点。”
洛闻歌淡笑,眼见要进个院子,他偏头:“里面有几个人?”
“算上帮忙整理卷宗,查找文献记载的,五个人,其余人手不准进入房内,原地等待调配。”慕容郁低声道。
有三个都察院内官员,不知上次让洛安特查那位都事在不在。
如此想着,他被蒋霖推着跟慕容郁进了门。
谢温轩自卷宗内抬头看过来,冷淡点头算作打招呼,那边被埋在书堆里的三人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洛大人。”
洛闻歌没摆官架子习惯,颇为平和:“不必拘礼,诸位继续。”
那三人习以为常,埋头继续,离洛闻歌最远那位年过三十,生得挺周正的高大官员多看他几眼。
也正是这几眼让洛闻歌注意到对方。
慕容郁也是抽空去接他,把人带到地方,丢下忙自己的。
洛闻歌让蒋霖原地等着,自己推着轮椅转到那人身侧,对方在理桃花湾这几年出过的命案,又按照如何发生、结案分类统计。
那人看得很快,说是一目十行不为过。
洛闻歌也不说话,静静在旁看着。
许是原本那人在等他开口,没想到洛闻歌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好半天过去,那人终于扭头:“大人。”
“嗯。”洛闻歌惜字如金。
那人欲言又止,见他又不打算说话,只得转过头继续做事。
洛闻歌唇角微挑,打破僵局,压低声音问:“你找到如此多案件,有没有从中发现相似之处?”
那人眸光微亮看向他:“确实有,下官发现但凡桃花湾死了人,死者必非富即贵,与朝中官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
“那都和谁有关?”洛闻歌问。
那人面露难色,字斟句酌道:“人员众多,下官还需细细整理,待有个结果才能向大人禀明。”
洛闻歌眼眸微弯,直觉碰上对得人,这会儿他像后知后觉似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都察院都事曲靖。”曲靖恭敬道。
果然是他。
洛闻歌开怀笑道:“你做得很好,待此案结束,我会向陛下替你邀功,必得论功行赏。”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下官所做皆是分内之事,还不到论功行赏地步。”曲靖宠辱不惊,平稳道。
洛闻歌抬手:“做得好是得奖赏,曲都事很有想法,望能坚守初心,早日将名单做出来,我等着看。”
曲靖满脸坚毅:“下官定不辱命。”
洛闻歌温和一笑,转动轮椅到另两位官员身边,同样嘘寒问暖一番,只是没再说要论功行赏的话,高调表明他更欣赏曲靖。
这等明晃晃示好让那两人心里五味陈杂,不由得关注起曲靖来。
洛闻歌小试牛刀,效果并不满意,他转到谢温轩身边,刚要说话就被早有准备的谢大人塞了本奏疏。
他侧眸而视,得到谢温轩半侧冷峻脸庞,他抿抿唇,翻开奏疏。
越看到后面,他眉头皱得越厉害。
原先他以为温柔巷牵扯出不仅有徐党,多少能勾出点沈党官员,没想到这份奏疏里写的名单,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和徐应屏有关的。
真正和沈爵有瓜葛的,微不足道,就算勉强说是沈党,也会被三两下摧毁,算不得证据。
这次办案地方挑在都察院,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会出现这等查出全员皆徐党,也该在意料之中。
能想通是回事,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洛闻歌捏紧奏疏,真是没抓到狐狸,先惹一身骚不说,还要倒贴点诱饵进去。
沈爵这手做的够狠够绝,他们要真将这份奏疏递上去,徐党得被抽空大半,骤时朝内唯沈党一派独大,萧毓岚也不见得能压过。
在萧毓岚没将人安排到位前,这份奏疏先不上为妙。
他深呼吸,取过纸笔,鬼画符似的写:压着。
谢温轩向来不苟言笑,看见他这字,顿时不忍直视,接过他还回来的奏疏,压进手边最少那沓纸张里。
“我想见见徐焱。”洛闻歌说。
谢温轩本想说‘让门外小兵领路’,转头看见洛闻歌疯狂打眼色,视线不由自主飘向那边低头找卷宗的曲靖,心领神会改口:“曲都事。”
曲靖茫然抬头,一脸不知所谓。
“洛大人初进都察院,对各处很是陌生,他想去见徐焱,劳烦曲都事走一遭。”谢温轩冷淡道。
曲靖手足无措:“是,谢大人可要为下官先作证。”
谢温轩似遭此提醒才想起来某件事儿,微转脸庞:“曲都事为人爽快,说话直白,有让洛大人心里不痛快之处,还请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洛闻歌眼眸漫上笑意,好说话模样:“谢大人放心,我懂。”
谢温轩轻点头,又对曲靖道:“洛大人前几日受伤,这几日还没好全,你要多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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