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来呢,但那小子走之前就说了,一定要给爷爷淘换点新奇玩意回来呢。”许天赐不仅认爹认得无怨无悔,对于家里人的教育也是一点没落下。要不是池宁不答应,他当年都想全家直接改姓池,这样才更像是一家人哩。
池宁对于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人爷爷这件事,也是从当年的一言难尽一路适应过来的,现在总算可以面色如常的答应了:“许科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知足啦。”
许家两个儿子,一个守成恋家,足够稳住家业;一个锐意进取,很喜欢乘风破浪地去冒险。可以说是十分不错的组合了。
“这就是二郎的小儿子,叫许桂。”许天赐趁机把自己的小孙子推到了池宁眼前,话里话外透着那么一股子骄傲。他虽然怀了一些希望小孙子能得池宁青眼的小心思,但同时也是真的怀着一种想要把最好的都展示给池宁看的意思。瞧,咱们家多兴旺,孩子出落得多好啊。
池宁一看许桂就喜欢,因为对方长得好,刚刚在门口差点绊倒被他嘲笑时,也是个好脾气,眼中不见丝毫怨怼。
像极了家养的傻兔子。
有点可爱。
许桂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他一直知道,他们家认了一位权宦当亲戚,但他从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曾祖父,只从其他人那儿见识并听说过种种太监的不好伺候、阴阳怪气。生怕自己惹了曾祖父不高兴,让爷爷难做。
许老爷子是发自真心地感谢池宁的,给池宁当儿子也是心甘情愿,无所谓别人背后说他什么。
当然,他扯着池宁的大旗作虎皮,在全国各地发展商号时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凭本事认的爹,爹也乐意给他当靠山,他为什么不能用?
池宁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许家商号的分红,算是一桩典型的“官商勾结”。
许桂就这么害怕了一路,万万没想到曾祖父会是这样一个人,年轻,漂亮,还会笑话他,活泼得过分了。
许桂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曾祖父怎么会是这样呢。他被保护得太好,有点读书读傻了。在池宁叫他抬起头时,他便真就直勾勾地盯着池宁看了半天。等池宁问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也是不设防地就说了出来:“没想到曾祖父这么和善。”
池宁被这一声“曾祖父”叫得,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八十岁,但又被后面紧接着的一句“和善”给逗笑了,他该谢谢对方没说一句“慈祥”吗?
“书读得怎么样呀?”池宁自己当年读书辛苦,如今就喜欢读书勤奋的人。
好不好的倒在其次,重点是得努力。
“最近在读大经《春秋》……”许桂在其他方面是真的不会说话,但一提起他擅长的,就一下子放开了,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一会儿说家里请的大儒怎样,一会儿又说他读书偶有的心得,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快乐了起来。最后还说了一下最近有朋友邀他去参加曲水诗会,他本事不到家,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为什么要犹豫呢?”池宁从小就是一个积极进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的人,他遇到的人也大多是这种,很少碰见像许桂这般会把到手的机会往外推的。
“我怕去了给家里丢人。”许桂实话实话,像个呆头鹅。
哪怕许桂不会总对外说自己家的事,旁人也是知道许家的。许天赐当年被赐秀才出身的事,也算是一桩传奇了,街头巷尾,耳熟能详。他本就是商贾,事后又认了太监当干爹,让不少文人不齿。如今还愿意与许家有来往的,基本都有自己的目的。
许桂也知道他家的名声不好,但他从来不会以家里为耻,要不是有他祖父的努力,哪里来的他现在的好日子呢?
他只是不想别人因为他,再说许家这样那样了。
池宁对许桂这样的小孩是真的没辙,一戳一个准:“要我是你啊,我就去,不仅去,还要风风光光地把他们所有人都比下去地去。知道为什么吗?”
许桂摇摇头,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被娇养得有些过于腼腆自卑了,要不是脸好,真的混不下去。
“这么说吧,你在外面总听人说许家,可曾听人敢诽谤于我?”
许桂赶忙摇头:“没人敢说曾祖父的,我也不会让他们说。而且,您这么好,他们怎么会说您呢?”外人如何不好说,许家的人都是听许老爷子天天念叨池宁的大恩的,心里也是时时铭记着池宁的好。
“他们不说,不是因为我好。”池宁摇摇头,他可不觉得自己在外面能有什么好名声,“是因为我足够强,他们怕了我,你明白吗?”
天和帝还活着的时候,池宁是张精忠的小徒弟,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新帝时期,池宁有了东厂的头衔,这还是很能唬人的。至少以许家能够接触到的层次来说,还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当着许桂的面嚼东厂的舌头。这就是实力。
“变得足够强,便是让所有人闭嘴的最好办法。”
许桂若有所悟,他其他的不敢说,在诗文方面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以前总觉得树大招风,但现在想想,若他一直低调,只会让人觉得许家没文化,更加瞧不起他们。
见许桂有所触动,池宁满意了,能听得进去劝,就是个好的。
等许天赐带着许桂走了之后,池宁就把还在内书堂教书的苏辂给叫了过来。苏状元郎还是那么好看,君子如风,淡泊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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