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大伙儿非常欣慰。这个世界正一点点变好。当食物足够果腹的时候,路上的劫掠者也渐渐少了。这一次,他们又顺利地找到了一些物资,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书。
回到坪子之后,卢九月变得安静了很多。她开始趁着农闲,翻看各种带回来的书籍,不光是医学书,连机械修理的也会看一看。偶尔这个十七岁的少女会撑着腮,看着远处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人在这里,心思却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让陆志飞有点担心,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和卢志和说起这件事时,卢志和却轻轻吁了口气,说:“长大啦,我们家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陆志飞顿时也惆怅起来,说:“哎呀这死丫头,会不会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她不会有一天抛下我俩,嫁到别处去吧?”
卢志和想说那谁会知道呢?十七岁的人生还那么长,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就好象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在三十岁的时候,会跟一个叫陆志飞的男人住在山沟沟里,每天种地为生,还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挺满足。
陆志飞独自惆怅了片刻,又摸着卢志和的手叹息着说:“哎……,妹大不由哥。以后她喜欢谁、想嫁谁,就让她嫁吧,她觉得幸福最重要。你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一辈子!”
卢志和在黑暗里微微笑了,因为想象妹子远嫁而带来的一点困扰,也悄然散去。他想,二飞还是比自己活得通透。他当然希望九月一辈子留在身边,甚至还暗地里观察过吴元,觉得这孩子品性很好,是值得女孩托付终生的对象。但他考虑得再周到,卢九月的人生也是她自己的,他这个当大哥的,可以关键时刻帮忙把把关,却绝不应该有指手画脚的念头。
这一年的冬天还是跟往年一样冷。但他们去年找到了一点棉籽,今年种了棉花,收成很好。朱云和卢志和用新收上来的棉花,给每个人都做了新棉袄,穿在身上又暖又轻。朱云还计划等开了春,种更多的棉花,这样等明年冬天,他们就能打几床新棉被了。
谁也没想到,有天夜里,上百个红丧尸会踏着雪翻过大山,围攻了他们的院子。幸好他们还有核桃,核桃虽然已经明显有了老态,却依旧十分机警。它第一时间发出狂吠,惊动了所有人。
院子里的电灯被点亮,红丧尸们疯狂地嘶吼着,朝暗处躲去。所有人都汇聚到卢志和的院子里,几个男人爬上屋顶和院墙,朱云和卢九月负责朝上面送弹药。子弹扑扑扑地打出去,暗影里,红丧尸们四处逃窜,不停吼叫,让人悚然心惊。
枪声和丧尸的吼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朱兰庄。从出生到现在,小姑娘还没听过枪声,也没见过丧尸。当她被朱云用布带绑在胸前,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时,她惊了一下,蹬着腿号淘大哭起来。
朱云赶紧把女儿搂在怀里,用手捂着她的耳朵,轻轻摇晃着哄了她一会,大声说:“别怕,兰宝儿,这是过年,爸爸他们在放鞭炮呢!”
或许是对鞭炮这个词感到新鲜,一向很好哄的朱兰庄,这一次也很快就停止了大哭,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从妈妈怀里看了看周围,结果看到了老熟人。她于是指着屋顶上的人口齿不清地喊:“大爸爸,小爸爸!”
吴昆和江铭在屋顶上,百忙中还抽空朝下应道:“哎!”
她于是安心了一点,又指着另一边屋顶上的人大喊:“大舅舅,小舅舅!”
屋顶上的卢志和跟陆志飞也拨冗作了回答:“哎,兰宝儿,你醒啦?”
朱兰庄顿时来劲儿了,又指着院墙上的两个人说:“爸爸,哥哥!”
她爸没空理她,她哥便扭头答了一声:“哎,妹,哥哥在这里!”
这时,卢九月正风风火火地从屋檐边竖着的梯子爬下来,也朝她喊:“兰宝儿,我呢?”
看到熟悉的人们都还在身边,朱兰庄终于放下了心。她糊着一脸的眼泪水,破涕为笑,甜甜地喊:“姨姨!”
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在枪声和丧尸的吼叫声中,显得很突兀、很荒诞,但这笑声却给屋里的人平添了无限勇气。那一夜,他们击退了红丧尸的疯狂攻击,终于在家中的弹药将尽时,迎来了一个新的白天。
太阳升起来后,他们到后山的地窖里,搬回了弹药,开始提着枪,带着核桃,四处搜索躲在阴影下的红丧尸们。最后他们在山洞的入口处、那条长长的通道里,发现了几十个躲藏的红丧尸。陆志飞和吴昆提来汽油,他们朝里面泼了油,点了一把火,整个山洞都熊熊燃烧起来,里面的红丧尸发出惨叫,有的甚至不顾一切冲了出来,被守在外面的人一一打死。
到傍晚时分,他们扫除了所有找到的红丧尸,但没有人敢大意,电灯亮了一夜,男人们分班在屋顶上值守,直到夜晚褪尽,太阳又一次升起,他们才落下了一颗高高悬起的心。
他们挖了个大坑,把散落在坪子里的尸体都拖过去,点火烧掉后用土埋了。大伙儿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月,每夜都派人值夜,直到再没有红丧尸过来,才松了口气。
这天趁着天气晴朗,吴昆带着狗,和几个男人循着丧尸来时的足迹,朝山外走了很远。他们渐渐能确定,这些红丧尸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它们在城市再也没有东西可吃。所以才不得不趁着冬天昼短夜长,离开藏身的各种建筑,跑到野外来寻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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