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栖云暗道这人心思难以捉摸,还是能避则避,莫做纠缠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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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归雁好似听信了坊间传言,认定虚鹤观中有神仙,于萧玉山跟前一连说了许多回。
萧玉山本不欲带他前往,可是早前狩猎之时,他又在众人面前应允过。所谓君无戏言,既已应允,就必得信守承诺。
萧玉山不得法,只好选在自猎场回朝之日,带赫连归雁往虚鹤观一行。
时已入秋,银杏渐黄,经得秋风一拂,便见金叶如雨,落得满地。
伴着金叶落下的,还有银杏果,一颗颗落下来,偶尔砸到路人身上。储栖云眼疾手快,眼见一颗落下,忙不迭伸手去接,一把便攥在掌心里。他跟在众人后头,一路上山,一路悄悄捡,到了山门时,已捧了满满一掌心。
山门之前,苍阳道人率领众弟子等候多时,见得萧玉山到来,立时叩拜行礼。
萧玉山道一声免礼,又与苍阳道人笑道:“此乃赫连王子,自漠北远道而来,听闻虚鹤观盛名,特来此一游。”
赫连归雁见此老者须眉尽白,果有出尘神仙态,暗道坊间传闻倒真有几分意思。只是,他此番前来,可不是光为见一面“老神仙”的。
苍阳道人朝赫连归雁那处一作揖,念一声道号,并未说一字客套之言,与待萧玉山之道截然不同。
萧玉山心思剔透,立时瞧出苍阳道人似不待见这位漠北王子,一时之间,心里头竟有窃喜。萧玉山总觉得,相由心生之言有几分道理,如赫连归雁这般阴鸷之人,不招人待见实属情理之中。
只是,赫连归雁似乎有心要与苍阳道人攀谈,谈笑之时神情忱挚:“还请老神仙带我漠北众人于虚鹤观中一游,讲解道法。”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苍阳道人也顾忌赫连归雁乃漠北贵胄,故而不敢逾矩,终归应允领众人一游,可依旧冷着一张脸。
众道士见此情形,心中不无狐疑,要晓得,师傅素来温和有礼,上对皇帝不卑不亢,下对贫民有礼有节,洞悉世情,知晓进退。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与漠北赫连王子不假辞色。
漠北乃大燕属国,历代皇帝皆对赫连氏青眼有加,今日贸然得罪赫连归雁,实为不智。好在方才陛下不曾开罪,不然虚鹤观众人都得遭殃。
一众道士还在胆战心惊,萧玉山却无心理会,也不曾与赫连归雁同行,兀自寻一处清净茶室坐下歇息。
他坐定以后,方察觉储栖云莫名消失,遂与王公公询问:“那个人呢?”
安风本不知此话是问旁人的,反问道:“哪个人?”
萧玉山转脸望着他,笑而不语,眼神“和善”得很。安风只觉得教只黄大仙盯上了,浑身不自在,心里头还无辜得很,茫然地眨眨眼。
王公公轻咳一声,赶忙解围:“上山时还在跟在后头,想必也在虚鹤观中。”
话正说着,储栖云推门而入,手捧黑陶碟。
满满一碟子白果正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俨然是现下才出炉的。
储栖云将碟子放在案桌上:“请陛下品尝。”
萧玉山看见果子已烤至金黄,藏在裂了一线开口的壳中,含羞带怯似的。一时之间,思绪飘飘悠悠,又回到从前。
六岁之年,他在虚鹤观养病的时日里,总有许多不开心。每每此时,储栖云便会变着法子逗他一笑——今天教他吹叶子,明日为他下山买糕点,实在不得法,便去山路上打白果回来烤。
不知不觉里,当着安风与王公公跟前,萧玉山露出几许笑意。储栖云瞧见他这副神情,亦是忍不住勾唇,犹不忘剥一颗白果,送到萧玉山手上。
萧玉山忍不住尝上一尝,只觉得从前宁静的好时光又回来了,好似他们都不曾长大。
安风心底一惊,终归瞧出些端倪,冰块脸一裂,目瞪口呆。好在他刚要出声,就被王公公拽着拉出了门。
“他们——”
“不可说,不可说。”王公公一甩拂尘,压低嗓音道,“安护少年时便卫行走于宫闱之内,必晓得凡事不可说破之理吧?”
此言更是印证猜想,安风心性固然耿直,可并不愚笨,自是明白王公公所言之意。他不禁将那双唇紧抿,微微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章开始,储栖云的命运因为赫连而发生巨大转变,这种转变会波及到萧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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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另有玄机 (中)
赫连归雁与苍阳道人一路行去, 在偌大虚鹤观中四下游览,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漠北护卫数名。
不知是何原因,苍阳道人竟对赫连归雁不假辞色, 一路冷面,连笑意都欠奉。
赫连归雁却似毫无察觉,饱赏风景之余, 忽而问话:“储道长怎么没跟着?”
“赫连王子所问何人?”苍阳道人回身望向赫连归雁, 神色疑惑, 好似当真不知有此一人。
“便是储栖云储道长了, 怎么,虚鹤观中还不止一位姓储的?”赫连归雁望着老者,蓦然发笑,意味深长道, “但本王以为, 如此姓氏实在少见。”
苍阳道人却道:“储姓算不得稀少,赫连王子久居漠北, 想来不知关内风俗。”
“是了是了,老神仙说得极是。”赫连归雁似对储栖云极有兴趣,又问道,“只不知‘栖云’二字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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