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送来汤圆时听得他们所言,便笑道:“如今大燕强盛,陛下又勤政爱民,好日子还在啊后头呢。”
“说得是,说得是,好日还长着呢。”老丈抚摸孙儿额发,舀一勺汤圆仔细吹散热气,送到孩子嘴边,“我是年纪大了,但只要孩儿们富足太平,便也安心了。”
这一家子谈笑玩乐,温馨异常。萧玉山坐在一旁悄悄听着,心中欣喜,情不自禁笑起来。
储栖云悄然握住他的手,凑上前去,低声耳语:“他们都夸你呢。”
萧玉山亦是凑到极近之处,效仿储栖云,将温热之气吹拂在他耳旁:“为此事夸我,便也是夸你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他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吃完汤圆,储栖云便领着萧玉山四处闲逛,漫无目的,信步而行,不多时,便到了青芜堤。
今夜乃元宵佳节,自少不得在河上放莲花灯。青芜堤曲曲折折向北而去,已化作一片熠熠星河,放眼而望,皆是璀璨河灯。
“我们也来——”储栖云买下两盏荷花灯,一提衣裾,便去往河岸边。
“年年岁岁似今朝。”
萧玉山在字条上写下此言,继而仔细折好,藏在花灯莲瓣间。储栖云早便瞥到他所写之言,却不说破,亦是想着,年年岁岁伴着他,一如今朝。
储栖云也早将字条写好,亦不曾示与萧玉山瞧。只是他并不知晓,在书写之时,萧玉山已悄然瞥到。储栖云手中字条之上,仅三字,萧玉山幼时名字“玉奴儿”而已。
这便是初心不改之意吧?萧玉山如是想着,悄然勾唇,眼中唇畔皆是真情。
夜风吹拂,水流潺潺,花灯渐渐远去,载着缱绻情思,一路飘进有情之人心河。
储栖云起身之时,披风下落出一枚挂饰来,萧玉山定睛一瞧,正是避暑之时赠他的比目鱼。
萧玉山不禁拿来细瞧,此物本是雕镂粗糙,如今已无比光滑,俨然是经得日日佩戴所致。萧玉山不禁笑问:“你当真日日戴着了?”
“自然。”储栖云说罢,便去翻萧玉山衣摆,也不顾周围偶有行人经过,“让我瞧瞧,你可曾信守诺言?”
青芜堤下人虽少,但到底不是僻静处,哪容得储栖云胡作非为?萧玉山重重拍他手背,继而起身整理衣衫:“自是戴着。”
“我不信,你今日非得给我亲眼瞧瞧。”储栖云佯装蛮横,抬手拦住萧玉山去路,竟有几分山大王之气。
萧玉山教他扰得连连苦笑,不得法,唯有退让一步,自衣袖里头将另一枚比目鱼配饰拿出来:“我平日也不能光明正大佩戴,只能在身上寻一处藏着。”
储栖云夺过配饰,作势要取出鱼嘴中所塞字条:“让我瞧瞧,你究竟写了什么——”
“住手!”萧玉山忙不迭去夺,只说道,“若是教人看见,便不灵验了。”
储栖云怕真将人惹急了,便不再玩笑,一俯身,将配饰系在萧玉山腰间。等到系好,他又为萧玉山拢一笼银狐大氅,正好将比目鱼掩在下头。
“好好好,不看。”储栖云再度启唇,所言极尽宠溺,恨不能将一腔柔情都赠予萧玉山。
萧玉山只觉得,心弦之上如有手拂过,勾起一段情愫缠绵悱恻,缱绻如丝缕不绝。他只晓得,此生遇着储栖云,便就是那古人所言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赫连归雁二度登场搞事情,下一章开始,剧情如脱缰的野狗,拉好缰绳,带大家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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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赫连氏 (上)
年后第一要事, 便是漠北使团再入将阳城,献王女联姻。大燕漠北联姻乃是惯例,萧玉山纵使有防备漠北之心, 但也不能推拒。
赫连归雁再度入京时,已是垂杨又绿,细雨婆娑, 正是春来骤暖好时节。
宫人皆褪去冬衣, 换上春衫, 连萧玉山也不例外。赫连归雁领着王妹赫往瑶台赴宴, 行至廊桥之下,便遥遥见得那人今日未着皇帝袍服,头上亦没有冠冕,只着一身玄色春衫, 愈发衬得面如冠玉。
赫连归雁行至近处, 定睛一看,方见得皇帝身侧, 另有一位“旧相识”,正是那虚鹤观中灰袍小道。现如今,这位小道竟也改头换面,有幸陪王伴驾了。
赫连归雁神色渐趋意味深长,琥珀珠子似的眼里,含着些许了然笑意。
待到行礼完毕, 赫连归雁退至一边,教王妹上前, 与萧玉山道:“此乃臣下王妹曼月公主。”
说话之间, 有异族女子袅娜而至,生的是丰腴婀娜好身段, 行的是摇曳生姿美仪态,与关内女子温婉端庄之态大相径庭。
待她躬身施完一记大礼,才将脸上面纱摘下,露出花容月貌来。寻常女子初见夫君,大多含羞带怯,赫连曼月却是不然,一双琥珀眼直勾勾望着萧玉山,红唇之上笑意嫣然。
萧玉山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好似一朵火中花,明艳到灼目。只是,谁又能晓得,这朵鲜花是不是带刺含毒呢?
赫连归雁与王妹手足情深,不吝惜任何包赞之词:“臣下王妹素有‘沙海明珠’之名,乃漠北第一美人。如今美人配帝王,终成一段佳话。”
赫连曼月耳闻褒赞之词,并无一丝羞怯,反倒扬起下颔,笑颜愈发灿烂,颇有几分骄矜之色:“臣女早在漠北之时,便听闻当今陛下有天人之姿,而后朝暮不忘。如今得见天颜,臣女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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