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是那阴差为了勒索香火供奉,先错勾魂魄,草菅人命!
一屋子鬼魂鬼吏那里听得懂万物之语?他们一看到小绒球起跳,吓得是心胆具颤,啊啊啊叫着抱头鼠窜,生怕晚半秒就被一口爆头。
李判官也被自己身边吓疯了小吏,挤得口中吼声变调,噗通摔到了椅子下。
而那小绒球身边的真空地带,又整整大了一圈,好不威风!
李判官心里气得吐血,曾几何时,自己的厉声怒喝还不如犯人的几声唧唧唧?他不想再拖,直接放弃了施威,在早高峰地跌车厢般的案前宣判道:
“这半妖公然在地府咬杀阴差,本官判它抽魂之刑,抽取魂魄散于万骨渊内,永世不得超生!”
小绒球感觉这挺可怕的,自己魂魄形态的牙口还能好么?那叫万骨渊的地方,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正当小绒球歪着脑袋担忧的时候,它牵着的恶鬼方阵开始自发变换队形,站在最前排死也不敢靠近绒球的鬼魂,被黑绳拉着哎哎哎的往前行进了几步。
一只半透明的手从鬼魂方阵中伸出,轻轻戳了戳小绒球,低声耳语从耳边传来:
“小家伙,害怕什么呢?”
小绒球瞬间不害怕了,还有无赦哥哥在呢,他可是所有阳间鬼差的管理员,没准官职比堂上的这个判官还高,我们这叫做钓鱼执法!
于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的小绒球,竟然鼓足勇气,在这阴曹之地暂时变回了年轻男孩的模样,礼礼貌貌地开口说道:
“是那两个阴差先杀的人!”
挤在墙边不能动弹的青面巨鬼一听,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我杀谁了???”
竹宁:“那个穿西装的鬼魂。”
李判官开始听到阴差先杀人,心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那两个手下真的胆大妄为到弄死了哪个阳间鬼差。再一听那小半妖说的是西装鬼,脸上的心惊立刻变为了嘲讽,嗤笑了一声。
竹宁皱眉:“你笑什么?”
整间小小的判官殿中,几十个鬼吏鬼魂都惊住了,这小半妖身为案犯,居然敢对堂堂判官这么说话?
而竹宁一点也不害怕,身为鬼差管理员的无赦哥哥就在身后,况且他从来到地府,就对这里的几乎所有官吏都十分看不顺眼。
勾魂这等简单之事都做不好,要这些阴间官吏何用。身为鬼吏,没有当鬼魂公仆的自觉,竟然还杀人勒索?
竹宁趁着那判官惊住的空隙,继续皱眉道:“那两个阴差和你勾结,找了与生死簿上淹死之人同名同姓的富商,趁他落水错勾他魂魄,为了一点香火供奉,杀人勒索……我不该罚他么?”
判官殿中的一众鬼吏都惊了,这小半妖身为一个小小的阳间鬼差,怎么说话的口气和阎王爷似的?这阴间索香火吃孝敬,本就是数千年来的惯例。
有谁会管?
有谁敢管!
杀了阴司得罪了判官,现在在判官殿内,上官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这小半妖不应该努力申辩,苦苦求饶吗?
怎么满心惦记的都是那无足轻重的,刚刚勾来的生魂?
只有那西装鬼听见竹宁的话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鬼差大人能为小的做主,小的就算来世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小人、小人真的冤枉啊!多谢鬼差大人……”
黑无常纡尊降贵将自己维持在半透明的状态,在鬼魂方阵中垂手而立,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男孩,那因为怒火隐隐发亮的眸子,耀眼得令人心中轻颤。
这小家伙,就算变成了少年模样,也漂亮得很。
“你罚他?”李判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一小小阳间鬼差,职责只是押解滞留的阴魂,你有何权惩戒阴差!”
竹宁从小成长于法治社会,越看那判官心里越气,少年感未脱的脸上带上了一层薄粉,一本正经从手腕间拎起了鬼差令,郑重出示给堂上的判官:
“切恪守本心,誓不伤一魂——这是我身为阳间鬼差的职责,你们若伤任何一魂,我就……”少年没词儿了,停顿了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咬你!”
李判官简直被气笑了:“哪儿来的小妖,在本官堂上胡言乱语?既然到了判官殿,本官便教教你阴间的规矩……殿上恶魂,先全都给本官滚出去,休得扰乱公堂!”
挤挤挨挨的鬼魂方阵被这么一吓,开始毫无骨气地调转方向,慢吞吞往外走。
而后那判官一拍惊堂木,颇具威严,目光如电地看向西装鬼魂,厉声问道:
“新鬼孙明江,年四十八,于六月初三卯时三刻溺水而亡,可有何异议?你可想好了,若是胆敢欺瞒本官,按律当打入地狱下油锅三百年,方可转世投胎。”
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
孙明江哆哆嗦嗦,几次想要张口,但到底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才四十五,也不敢争辩自己没有溺亡……他这辈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人情世故见得多了。
现在那判官明显仗势欺人,而那好心的绒球鬼差似乎刚刚上任,正天不怕地不怕的试图以卵击石。
他普普通通一个小平民,万万不敢和阴曹判官相争,充当两派相争中被碾死的小蚂蚁,这一世倒霉少了几十年寿数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被扔进油锅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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