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太阳下如人无异,跟白琪一开始假扮成师兄弟,一起承办丧事,普通人家的丧事,扎出来的东西不必会动,只要活计好就行。
到后来白琪年岁渐长,而纸人的外表永远不变,白阳就假装是他弟弟,接着又假装是他的徒弟,他们相伴了十余年。
直到白琪终于收了第一个徒弟,他十分疼爱这个徒弟,悉心教导他保护他。
他看见白阳在这孩子的床头徘徊,用纸手轻触他的皮肤毛发,扭头看见白琪进屋,他就用笑音说:“你看,他踢被子。”
白阳已经不像原来了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懂得藏住欲望,藏住恶意。
白琪终于下定决心,他准备起柴木朱砂,谁知白阳早就有了异心,立即识破,他想从纸腔里出来,这才发现,填心口的黄纸是朱砂符咒,白琪把他困在这具纸腔中。
白阳想起旧事,恨得发抖:“他以为他烧死我了,可我竟没死,是天不亡我。”但他又变成了一点萤火,不能说话,不能施术,飘浮在四野,与鸟虫无异。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过了十多年,他才有力量附在新死的尸体上,村人们还以为闹活僵了。
差点又死一次。
“所以你害死师兄的爱人,再告诉他有复活的方法。”
“不错。”白阳抑制不住得意,他把七门两个人,玩弄在鼓掌间。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死前口嗨时刻
第121章 新案【正文完】
怀愫/文
白阳从红棺中站起, 飘到棺外,白黎的碎骨残灰被他裹在纸竹中, 凭这一点七门碎骨, 他也一样能操控纸人。
碎具焦灰早就经不起折腾,白准要动,白黎就连骨灰都留不下来。
“你敢动我吗?”白阳怪笑起来, 纸腔中那团绿光芒爆长,映得他半个身体都发出绿光。
他双掌挥动,纸人纸马密密麻麻转向白准。
夜风吹得纸竹沙沙作响,那些纸人双瞳冒着绿光,争先恐后向白霍二人涌去, 这番景象在黑夜中还真有些渗人。
霍震烨轻“嗞”一声:“你来?还是我来?”幸好他有准备,不用白准动手, 这些东西也能一口气干掉。
白准没把他的话当真, 他一个人,就算冲进纸人堆,能干点什么?还不被竹骨戳死。
“你给我安生呆着。”白准瞥他一眼,又扭头看着那些绿瞳纸人, 冷哼一声,“真是蠢货。”
竟想用纸扎来对付七门主。
白准指尖微动, 那些金童玉女, 纸马纸车倏地刹住不动,一个接一个,直挺挺转身面向白阳, 在土坡上一耸一耸向他飘去。
白阳不信这些东西竟听白准的话,可不论他再怎么发令,这些纸扎都不理他,绿莹莹的眼盯着白阳。
纸竹扎出的手,十双百双的却掐白阳的胳膊身体。
白阳脸色大变,他一向自恃身份,学的的甚至不是白琪说话行事,他学白琪的师父,威严苛厉,学的维妙维肖。
此时根本顾不得尊严体面,一边挥退纸人,一边向黑衣女大喊:“快烧了这些东西。”
黑衣女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白阳害死了她,白黎根本不会动用禁术,那白黎也就不会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的鬼魂寄身在纸人身上,才能在太阳底下如常人一般行动,她甚至觉得宽慰,哪怕他们都不是人,是纸人也好,起码他们还能在一起。
但现在,她留在这纸腔里,又有什么用?
白阳看她不动,威胁道:“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黑衣女的身体轻飘飘倒在地上,她的鬼魂从纸腔中脱离,浮在上空看着白阳:“是你害死我的。”
白阳非但不惧,还用白黎的脸对她冷笑一声,他占着白黎的碎骨,这个女鬼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是你害死我的。”
黑衣女的鬼魂浮在空中,喃喃自语。
“是你害死我的。”
她的魂本是一抹淡白,倏地怨气暴长,由白变红,周身团团黑雾笼罩,鬼眼中滴出血来,她煞白脸色扭向白阳,口中吐出一团鬼火。
白阳侧身躲避:“你敢……”
话音未落,就见她张开血口,猛然冲过来,一头撞破了白黎的纸形,把那团绿光吞进肚里。
白黎的碎骨焦灰被冲散,一团绿火在女鬼肚中乱冲乱撞,眼看就要撞破灵体。
白准钉下的竹签破土而出,排成法阵模样。
女鬼自知无法再与爱人见面,她看了白准一眼,飞身钻进法阵内。
阵内金光大振,女鬼早存死志,半点也不挣扎,刹时魂飞魄散。
法阵困住白阳的灵,它四处冲撞,想撞破金光逃出去,白准摊开手,城隍令由他掌中浮起。
城隍令越变越大,虚空中笼罩在法阵上,天罗地网盖住白阳。
金光绽开,绿火被炸裂成点点碎星,散于四野。
白准指尖轻点,纸衣从竹骨上片片剥落,一队的冥物全碎成纸屑,被朔风卷到天空,他到最后也不知那女人的名字。
师兄在冥府找不到她,也许正在黄泉路上等她。
“它真的,只是你师父的纸偶?”纸人纸马在半空炸开,霍震烨望着漫天纸花,和纸花间点点星绿,迟疑着白准。
“也许。”究竟是什么,人纸之间到底有纠葛,他都不想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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