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桓转身冲着密林深处说道:“好了魏子耀,别玩了。”
林晋桓话音刚落,剩余几个黑衣人的胸口纷纷爆出血花,依次倒地身亡。紧接着一阵狂风乍起,四周突然陷入了黑暗,等到月光再次落下清晖,薛遥才看清此时他们哪里是在什么崖边,冷冽的横风提醒着薛遥此刻他正处在一道峡谷之中。
薛遥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口问:“魏子耀设的阵?”
林晋桓笑道:“这纨绔还算有点用。”
薛遥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道:“真是本事见长。”
薛遥这话看似在讽刺魏子耀,实则说的是林晋桓。但门主今天看上去心情尚佳的样子,并没有在意。
“走吧,我们先去和小和尚汇合。”说着,林晋桓便拉起薛遥的手往前走去。
然而薛遥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林晋桓的掌心一空,手掌下意识在身侧握紧,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他转身面向薛遥,开口问道:“左使这是何意?”
薛遥想走。此次再度相见,他无法说服自己继续与林晋桓同行。但他看着眼前的林晋桓,还是没有将道别的话说出口。
“无事。”薛遥避开林晋桓的目光,率先迈步往前走去:“劳驾门主带路。”
景澜等人带着魏子耀等在隘口,此处骏马车辆一应俱全,一行人皆是毫发无伤。
魏子耀翘着二郎腿仰躺在马车中,百无聊赖地往嘴里扔了一颗蜜饯。他见林晋桓远远地从峡谷中走来,探出头来抱怨道:“怎么这么慢。”他看了一眼林晋桓身后的薛遥,招呼道:“哟,小表兄,别来无恙?”
薛遥侧过脸,眼风轻轻扫了一眼始作俑者魏子耀,吓得魏子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回了马车里。
林晋桓没有问薛遥之前去了何处,也没问他之后有何打算,他直接将景澜赶上了马车,腾出一匹马来给薛遥。
薛遥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心里去意更甚。如今他已恢复记忆,林晋桓又对他恨之入骨,他若隐藏身份继续与林晋桓同行,遑论将来林晋桓知道了真相会如何,此刻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面目可憎。
连带他的那点私心,也变得不堪了起来。
林晋桓像是早就看出了薛遥去意已决,脸上再也没有过笑意。他端坐在马上垂眼看着薛遥,不道分别,亦没开口挽留,只是那沉沉的目光让薛遥感到芒刺在背。
薛遥暂且咽下到嘴边的话,利落地翻身上马。
待薛遥在马上坐定,林晋桓已掉转马头往前走去。
队伍继续朝刺桐方向进发。林晋桓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薛遥不近不远地缀在他身后。薛遥状似无意地打量着林晋桓独自骑马走在前方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心里憋着气。
惯得他什么臭毛病,老子被算计了还没生气呢,轮得到你闹脾气?
薛遥心里这么腹诽着,不想再搭理林晋桓。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夹了夹马腹,马儿迈着小步踢踢踏踏来到林晋桓身边。
林晋桓对薛遥的靠近视若无睹,他驾着马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一副专心赶路的样子。
二人并肩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薛遥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晋桓若无其事地骑着马走在一旁,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是你,只是这一路上总有高人相助,我们九天门向来恩怨分明,不过是想弄清楚这位高人是何方神圣,以便日后当面致谢罢了。”
薛遥离开迦楼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匿名修书于林晋桓,详细讲述了四合印一事,让他早做准备。他自己则顺势南下,一路拜访旧友,试图寻找四合印的破解之法,顺便找寻殷婆婆的踪迹。
仙门盛传善真与九天门勾结,如今已是众矢之的,讨伐妖僧已经成为了仙门中的一件大事。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林晋桓一行人的消息被源源不断泄露了出来。薛遥放心不下,索性故技重施,悄无声息地跟上林晋桓的队伍,一边调查四合印一事,一边在暗中相助。
这一路上薛遥的心里十分矛盾,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和林晋桓有任何瓜葛。但从殷婆婆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让他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弃林晋桓于不顾。
薛遥目视前方,对林晋桓道:“九天门何时变得这般无用,我瞧干脆张榜公告小和尚的行踪,横竖眼下九州上下都知道你们的踪迹。”
林晋桓闻言,无甚诚意地说道:“真是个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薛遥原以为此番是林晋桓身边出了内鬼,但他见林晋桓对此不以为意的样子,脑海里里冒出了一个新的猜测,他试探地问道:“你是故意的?”
林晋桓对此事避而不答,此刻他显然不欲同薛遥说话,再度抛下薛遥拍马扬长而去。
接下来一路风平浪静,九天门的队伍像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谁也追踪不到他们的踪迹。一行人日夜兼程地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顺利到达九天门建在刺桐境内的别院。
魏子耀一踏进院门就开始东张西望,他仰着脑袋看着院子中央那棵巨大的古榕,发自内心地得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大表兄,这么大个暗桩就设在刺桐,小长安寺居然毫无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