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安目瞪口呆地望着开启的大门,善真则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季宁早就命人重新取来了七宝袈裟,善忍从容摊开双臂,季宁亲手替他将袈裟披挂上身。
七宝袈裟上身,善忍已是小长安寺的住持,也许是净明传位于他的决定取悦了善忍,此刻他不急于取走善真的性命。
善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两个师弟,大发慈悲道:“都押下去。”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数十名僧人从四面朝林晋桓与薛遥二人围拢。善忍抖了抖身上的袈裟,看向林晋桓笑道:“林门主,这件事,您怎么看?”
“本座早就说过,我对你们名门正派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没有兴趣。”
林晋桓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从从容容地走上石阶来到善忍面前:“不过这接下来的事与善忍大师无关,若是不甚污了大师的眼,还望住持多多担待。”
场中有正义之士看不过眼,拔刀指向林晋桓,怒斥道:“大胆妖孽!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识相的赶紧滚出小长安寺!”
林晋桓今日的脾气是难得的平和,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和风细雨地说道:“十五年前上过迦楼山的各位,今日都到齐了吧?”
季宁倏然坐直了身子,手背上隐隐爆出青筋。林晋桓此言一出,满场具惊,十五年前迦楼山上发生了什么,在座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
季宁原料想林晋桓和在场众人一样,此次都是冲着善真那和尚的关山玉和藏经塔内的《不通语集录》而来,未曾想他竟翻起了旧账。
周楚楚仗着人多,壮起胆子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林晋桓的目光只在周楚楚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便说道:“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眼下仙门中喊得上名号的人物大多聚集在这藏经塔中,林晋桓此行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虽然眼下塔内只有林晋桓和薛遥两个人,但经不住九天门和竹林境的名声在外,不少人还是暗地开始联络驻守在刺桐的同门。
然而不知这魔头用了什么方法,此刻这座石塔已如一座死牢,任何信息都无法传递出去。
百里无忧并不把林晋桓放在眼里,他不屑地说道:“就算你是九天门门主有邪功加持,我们这么多宗师齐聚于此,你又能耐我们何?”
“哦?百里掌门,话可不要说得太早。”林晋桓好脾气地对百里无忧说道:“不如先接我一指再行定夺?”
林晋桓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真气就骤然从他的指尖飞出,直冲百里无忧而去。百里无忧一惊,连忙运气抵挡。直到这时百里无忧才发觉自己气海早已空空如也,与凡人无异。
林晋桓这一指只是花花架子,半点内力也无。百里无忧形象全无地跌了个狗吃屎,好在性命无虞。百里无忧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他挣扎着起身破口大骂道:“林晋桓你卑鄙无耻!有本事大家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这可万万不可。”林晋桓闻言大惊失色道:“各位都是一代宗师,在下如何会是各位宗主的对手。”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莫名封禁,真正沦为刀俎上的鱼肉,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不少人慌不择路地往塔下冲去,只是无论人们如何努力,那通往塔下的石阶始终在他们的一仗之外,永远无法到达。
“三门锁灵阵,是三门锁灵阵!”
天星处的黄道人专司五行八卦,他早已看出了端倪,内心燃起了希望。他连忙抡起手中的八卦盘往藏经塔的乾位掷去。
三门锁灵阵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常见于以武见长的门派,用于封禁内力,让弟子们专注于武学招式的修炼。
只是这塔内的三门锁灵阵不知是何方高人所布,黄道人的八卦盘还未飞出多远,就在半空中化为了粉末。
这一幕被薛遥看在眼里,他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来刺桐的一路上林晋桓果然是故意沿途散播善真和尚的消息,将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全数引至小长安寺。
想必林晋桓早已让九天门的人混入藏经塔布阵,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小长安寺的藏经塔虽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但只要有这密钥在手,这一切就不成问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直到来到刺桐,林晋桓才将密钥交还于善真。
薛遥盯着破阵无门的黄道人,更加确定这阵法大抵是出于晋仪之手。晋仪造诣之高,寻常人不能破解。若善真在此,恐还有一线破阵的机会,但由于各种机缘巧合,善真已被押下了藏经塔。
那么接下来将会是林晋桓单方面的屠杀。
薛遥看着慌乱的人群漫无边际地想着:可是十五年前那件事,我才是始作俑者。
季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一语道破了关键所在:“十五年前那件事都是那朝廷鹰犬薛遥的诡计,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斗到最后整个仙门都元气大伤。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门主今日怕是找错了人。”
“您说得很对。”林晋桓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薛遥身上。
他继续说道:“所以早在十四年前,我就亲手杀了薛遥。仔细算算日子,我已经给了大家不少时间,现在轮也该轮到诸位了。”
季宁冷声道:“九天门作恶多端,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
“到底是为了匡扶正义,还是另有所图,各位宗主心里清楚。”林晋桓意味深长地看向季宁,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魔教中人丧心病狂惯了,就是如此锱铢较量睚眦必报,别人欺我一分,我等必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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