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桥鹤在十五年前就已经陨落了。”薛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这阵法是温桥鹤离山前所布?”
善忍沉默了片刻,道:“尚未确定,但是师父生前常上藏经塔,塔内若是有异,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善忍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
横竖探讨不出结果,林晋桓想到另一件事。他问善忍道:“你与季宁暗通款曲已久,此次为何不继续与他同一阵营。”
“最简单的出阵之法想必二位已经猜到了,在这阵中活到最后的那人,便可带着《不通语集录》安然出阵。”事已至此,生死难测,以前的一些事已没什么好否认的,善忍大方地承认道:“季宁什么心思,相信诸位都看得明白。我是与他共谋这住持之位不假,但还没有疯到要上千人陪葬。”
况且善忍会落到这个地步,正是拜季宁所赐。刚入阵不久他们二人便撕破了脸,善忍带着一小队人马离开季宁,自行寻找出路。
林晋桓笑道:“善忍大师真是高看我等了,您怎么能确定我和季宁抱的不是一个心思?”
善忍道:“我师弟信任的人,自是不会有错。”
林晋桓闻言冷笑了声,不置可否。林晋桓自然不会把善忍的话当真,季宁的拥趸众多,以善忍之力自不会是他的对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善忍不过是想让季宁与自己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况且这《不通语集录》是小长安寺的镇寺之宝,无论之前善忍承诺过什么,这个时候善忍都宁愿让它永远镇在藏经塔中不见天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轻易落入季宁之手。
“既然这是一个阵,那必有一个阵眼。”薛遥问道:“阵眼位于何处。”
善忍正欲作答,就见林晋桓敏锐地回过了头。他随着林晋桓的目光转过身,只见那个小老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他们身后。
小老头见前面的三人发现了自己,这才迈开细碎的脚子,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
这个小老头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薛遥往前迈出一步,手中的剑已出鞘。
小老头推开薛遥的剑尖,来到林晋桓面前站定。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林晋桓,这才拿出了手里的竹签。
干裂的竹签上,赫然刻着林晋桓的名字。
轮到林晋桓了。
* * *
袅袅青烟升起,竹签开始燃烧起来。
数道魔气在小老头脚下炸开,穿过老头的天灵盖直冲上云霄,将天空印照得紫黑。紧接着几柄通体漆黑的短刀从林晋桓的袖中飞出,径直穿过小老头的身体,却只在他身后的冰壁上凿出一排巨大的坑洞。
老头毫发无损,他甚至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老头只是安静地守在冰雪中,拢着手掌,尽忠职守地烧着那根竹签。
眼看竹签越烧越多,薛遥不依不挠地欺身上前,挥剑横扫向小老头。凌厉的剑锋总算引起了小老头的注意。老头不堪其扰地挠了挠头,将一头不知多久没洗的白发抓得糟乱。
他有些苦恼地挥了挥手,平地随即拔起了一阵的暴风。
乌云逐渐翻涌了上来,云层中有雷电在翻滚。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周围的一切掀到了百丈之外。薛遥一剑**冰里,这才止住了跌落下山的势头。
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善忍已被这狂风吹至崖边。薛遥连忙纵身一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善忍的僧袍,堪堪捞起善忍的一条命。
薛遥一把将善忍扔到一块巨大的冰块后侧,自己也随即挣扎着起身。远处的林晋桓正在与老头缠斗。那老头似是能随心操纵这冰原上的万物,眼看着数十丈的冰柱拔地而起,将薛遥与善忍隔绝在外。
薛遥迎风往前迈出一步,望着冰柱中隐隐的火光,问道:“怎么才能杀了那老头。”
薛遥语出惊人,惊得善忍一个灵激,他牢牢贴着冰块靠着,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善忍才艰难地开口道:“此乃阵灵,如此看来乃布阵者一抹元神所化。他无形无体,凡人无法触及其实体,几无破绽。”善忍偏头躲过迎面而来的冰碴子,继续道:“阵灵掌管着阵中万物,往生签代表着入阵之人。待那竹签烧完,对应之人就要死了。”
“那我保证你定会死在林晋桓前头。”薛遥的目光看似随意向下一瞥,逼近善忍道:“有什么话,最好抓紧时间说。”
善忍知道薛遥说得到做得到,心下一横,说道:“同时攻其神坛,灵墟二穴,灭其灵火,便可化无形为有形,尚可博得一线生机。”说着善忍看向眼前的老头,继续道:“依我看,阵灵应是阵眼所在,阵灵灭,梵净阵破。”
“多谢。”
善忍话音未落,薛遥已经纵身往冰柱包围着的地方挥剑而去。
“听到那刀疤和尚说的了?”破冰的瞬间薛遥看见了林晋桓的脸,他调侃道:“我们联手打一老头,是不是有点不大仗义?”
这种情况下林晋桓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笑着对薛遥说道:“无妨,我们魔道中人的风气就是这么令人不齿。”
林晋桓话音刚落,袖中的不知吾已经冲小老头的神坛、灵墟二穴而去。薛遥紧随其后,少修剑气如狂风骤雨般袭向阵灵。
专心烧火的小老头被这来势汹汹的攻势吓得一个踉跄,往后跌了个屁股蹲,手中的竹签也顺势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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