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的马车就停在南定门正中间,好整以暇地等着李青山出现,守城将士见有陌生马车出现,职责所在分出两个人下来盘问。
叶萧让黄诚拖延一阵,他便打得一手好太极,与那两个守城将士东一句西一句地掰扯。
李青山并没有让叶萧等太久,他带人出现在南定门时,叶萧能透过车帘,瞧见外头火把的光,也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两个守城将士撇下黄诚,下跪行礼,口称“少主”,摆明了就是李青山的人。
随后就有脚步声上前,问话人的声音十分陌生:“里头是什么人,还不赶紧让开。”脚步声再度靠近,仿佛是要掀开车帘。
李青山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慢着。”此话过后,车帘便没有被掀开。停顿片刻,他似乎在问黄诚,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会在这里,车里是你主子?藏了两天,终于舍得出现了?”
黄诚没有说话,叶萧却开口了:“青山兄,叶某人来送你一份大礼。”他言语客套,不生疏也不热拢,好似往日那些纠缠只是过眼云烟,前日那番决裂也没有存在过。
这话过后,叶萧主动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被外头冰冷的夜风一吹,原先的眩晕叠加上针扎似的隐痛,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但他很快收敛起这点异常,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迎向脸色难看的李青山。
“这么晚了,青山兄还要出城?”
李青山不似叶萧这样讲究体面,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没什么情面可讲,他甚至连句回应也无,就给身后的亲卫下令:“把这俩南晋贼子抓起来,押入地牢。”
这回轮到叶萧喊“慢着”了,他早先也料到了那日过后,李青山必会有所反弹,此时便开门见山道:“怎么?不想见一见叶某费心给你准备的大礼?”
若论李青山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叶萧甚至能将蔡权挤下去,名列第一,谁也不愿自己的真心被人放在脚底下踩,再者,他今夜有大事要做,先前又和唐瑜大吵一架,火气尚未全消,就更不愿见到眼前这个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了。
眸光触碰到叶萧隆起的腰腹间,他眼神一跳,随即别开眼,抬手利落一挥,示意亲卫们听令行事。
叶萧自然知道李青山的心思,可对付这个人,必须让他的心绪来几次大起大落,才能把他那颗心给狠狠地敲开!
看了看朝自己和黄诚冲过来的亲卫,叶萧只觉头疼得愈发厉害,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与其直面这许多人,他选择直接与李青山本人交手。
一交上手,叶萧便扬声喝道:“黄诚,把车上的人拖下来。”
与此同时,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掌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拳与掌的碰撞劲力十足。
亲卫见李青山亲自对上叶萧,为免误伤而没有加入这两人的战局,便纷纷围攻黄诚。
李青山的亲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黄诚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被亲卫们的缠斗拖住脚步,一时上不得马车,余光又见那两人的战斗十分激烈,心下愈发着急,脚步一顿就被后头骤然伸出的一条腿绊倒在地,转眼又被数个亲卫擒住。
而李青山和叶萧这边,两人的身手本就存在差距,叶萧如今又是大病未愈,挺着愈见隆起的肚腹更添不便,十数招之后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隐隐料到今夜必定无法善了。
李青山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叶萧的不对劲,他虽也是全力以赴,却专攻叶萧下盘,完全避开了腰腹,哪知对方突然变招,铁拳眼看就要砸向自己心口,他上身后仰避开这一招,才觉已经踢出的右腿直往对方腰腹而去,仓促之间,腿已收不回来,拧着眉头使劲变换了路径,才将这一腿的着力点改在对方后腰。
叶萧身体本就不适,后腰处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顺着惯性,着地部位正是腰间大腹,顿时整个上身都疼得没了知觉,他只来得及瞥一眼眸露异色的李青山,便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李青山愣怔片刻,忽地抢上前去查看叶萧状况,一面吼道:“快去请大夫。”
一直在亲卫手底下挣扎的黄诚听见这话,终于挣脱了钳制大叫:“不许,大人交代过,不许请大夫!”这话才出口,就又被亲卫眼疾手快地堵了嘴。
李青山这时候已经将叶萧的上半身揽在怀中,触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心下一惊,又急忙摸向叶萧额间,手底下的滚烫几乎将他掌心灼伤,他侧头望向擒住黄诚的亲卫,沉声道:“放开他。”
黄诚得了自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叶萧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大人,大人你怎么样?”
叶萧无意识地被李青山揽在怀中,一动不动,人事不醒。
李青山急了,朝黄诚低吼:“到底怎么回事,他……他怎会烧成这样!”
黄诚此时终于记起叶萧的另一个交代:“马车里那个人,是蔡权谋害先君的铁证,大人让交给你。”这话说完,他就想从李青山手里接过叶萧,赶紧回去医治。
李青山不放,揽在叶萧肩头的手臂箍得死紧,他被眼前这接连的反转弄得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看即使在昏迷之中,依然眉头紧皱的人,压不住嗓门地朝黄诚吼道:“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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