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静静听着,他面上没有半点诧异,也不知是早已得知,还是他惯来如此,让人窥探不得半点情绪。
“若真是如此,”秦衍目光落到身前长剑上,“云泽会发生什么?”
“最初是灵气衰竭。”
傅长陵叹了口气,他想起当年的云泽来:“而后会有一些业狱魔修出现在云泽,他们会将云泽修士灵力和命作为养料,迅速强大起来。而云泽也有很多修士,会在灵气衰竭之下,走正道无门,改投魔道。”
“等他们人数多起来后,就是仙魔大战,也许我们会赢,也许我们会输,不过不管怎样,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这样说?”
秦衍忽地出声,这一句话他问得极快,甚至有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急切在里面。
傅长陵回忆着上一世,没有察觉这片刻异常,好久后,他才道:“无论输赢,都改变不了云泽灵气枯竭的命运。云泽大劫,劫不在业狱,在天道。”
“所以,”秦衍放在桌下的手捏紧成成拳,“无论做多少牺牲和挣扎,哪怕我愿为此刀山火海,挫骨扬灰……”
“你不必!”
听见“挫骨扬灰”那四个字时,傅长陵猛地提了声音,这一声高喝似是惊到了秦衍,他静静看着傅长陵,傅长陵扭过头去,面上带了几分狼狈。
他低着头,捏紧了扇子,克制着自己回想着上一世秦衍在业火中燃成灰烬,他从主座上站起来,一口血呕在长桌前的场景。
可他控制不住。
当年秦衍是渡劫金身,所以业火整整焚烧了三天。
那三天,观礼人越来越少,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坐在主座上,从头到尾观看完了整场行刑。
后来漫长的岁月,他一闭眼,就可以清晰想起每一个片段。可当年他不敢承认自己对秦衍的情谊,那尚还能安慰自己,这是对仇人的铭记。可如今当他真的接受自己内心,当年剜在秦衍身上的每一刀,就都剜在了他的心口,当年烧在秦衍身上每一簇烈火,都灼在了他心上。
他听不得秦衍论及生死,于是他捏着扇子的手轻轻颤抖,他抬起头来,盯着秦衍:“你记好了。”
“这一辈子,无论为了什么,不管是苍生还是云泽,是恩情还是爱人,你都不必搭上性命。”
“你会好好活着。”
“这一世,”他注视着面带诧异的人,想用笑容遮掩自己的情绪,却在出口时仍旧含了哽咽,他说,“你会是一辈子的云泽天骄,秦衍。”
第26章 可他死了
“傅道友,”秦衍听着这话, 垂下眼眸, 他抬手去触碰了边上茶杯, 看着茶杯里的人影, 慢慢道, “你这些话, 我听不明白。”
他的眼帘遮掩了他眼中情绪,傅长陵笑了笑:“听不明白也没什么。”
“傅道友也修习过天命之术吗?”
秦衍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似乎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天命之术,”傅长陵听外面隐约有了喧闹之声, 应该是接近清水镇了, 他转过头去,慢悠悠出声, “倒的确学过些毛。不过知道得多,也只是因有了些不同寻常的际遇。”
“原来如此。”
秦衍点点头:“那除了前所说,傅道友可还有其他发现?”
“暂时没有。”傅长陵摇了摇头, 秦衍得了这话,放下手中茶杯, 礼貌开口, “那傅道友先暂作休息, 到了清水镇后,傅家主会接你,道友所说之事, 我会尽数上报,此番傅道友受伤,我也会在长老面前说清情况,金丹一事,鸿蒙天宫会尽力相助,不必太过忧心。”
傅长陵没说话,他喝着茶,只想着秦衍的意思。
到了清水镇后,他就得跟着自己父亲回傅家。可如今他却是不想回傅家的,他就想跟着秦衍。
他不知道后面秦衍到底经历了那些事,以秦衍如今的性格和他对他师父的感情,绝不可能只是因为在金光寺受罚就记恨江夜白,最后还出手杀了他,这件事必定有诸多隐情。如今秦衍一个人回去,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在秦衍起身告辞前,他突然道:“秦道友,在下有一事相求。”
秦衍有些意外,却还是道:“何事?”
“那个,”傅长陵犹豫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身边还缺人吗?”
秦衍愣了愣,傅长陵赶忙纠正:“我的意思是,鸿蒙天宫还缺弟子吗?你看我金丹不能用了,我家那地方又是个是非之地,我现在回傅家很危险。你能不能把我带回鸿蒙天宫,我在你身边找个差事,别人看在你的名头上,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此事你可告知傅家主,”听到这话,秦衍立刻婉拒,“傅家主毕竟是你父亲,他会为你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啊?”
傅长陵颇露出嫌弃之色:“他怕死越思华了。”
“傅家主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他!”傅长陵赶忙纠正秦衍的想法,“你别看他在外吆五喝六的,在家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我们家都是我后母把持,我一个私生子,活得很艰辛的。秦衍,”傅长陵露出哀求神色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帮帮我吧?”
秦衍没有理会他,径直站起身来,语调平缓:“阁下家事,在下不便插手,到清水镇后,傅家主会亲自来接,道友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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