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珝被它逗乐了,拍拍它的脑袋,“沐云又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沐云冷清的声音:“二爷,雨天湿气重,还是回屋吧。”
楚怀珝闻言转过身,正要回去,却突然停了脚步,他吩咐沐云道:“你让厨房熬碗姜汤,给他送去吧。”
这个‘他’,自然是顾檀。
沐云沉默片刻,随后撇撇嘴道:“是。”
清晨,阳光映入云州城。
雨后雾气还未消散,折射出的光晕洒在云水涧青瓦上,十分美观。雨天最大的好处就是,它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刷这个地方的全部污秽,当你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雨水洗涤过的样子,没留下一丝肮脏的痕迹。
楚怀珝随意用了些朝饭,刚一上楼,便抬步向着顾檀房门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顾檀一定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说。
楚怀珝来到门前,尚未敲门,便看见门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顾檀打开房门,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惊讶。
“进来吧。”
顾檀身着一件月白长衫,墨发随意散在肩头,看得出还未来得及束发;昨夜换下的红衣被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桌上还摆着根绛色发带。
只见他走至桌旁,拿起发带叼在唇边,复又双手将长发拢起,以指代梳将头发捋顺,这才将发带绑好。
楚怀珝看着他的动作,不由摸摸下巴,轻笑道:“看来是我来的早了。”
屋内只有自己与顾檀两人,楚怀珝径自坐至方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道:“你昨夜冒雨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陆瓯与张瑾的故事吧。”
顾檀将头发束好,坐至楚怀珝对面:“二爷在查的,也不仅仅是沐春阁的案子吧。”
“哦?”楚怀珝含笑道:“何以见得?”
“从我第一次说查不问行时二爷便没有漏出半分迟疑,想来之前便是听过这个地方的,或者说,之前就想过要调查这个地方,这是其一”
“不问行内珍宝甚多,大都不能入了二爷的眼,可偏偏那藏宝阁里的一只金镶玉//蛤//蟆让二爷分神许久,我猜二爷所查之事,定是与这蛤//蟆有关,这是其二。”
“还有就是,直觉。”顾檀笑了,“我虽不知陆瓯何时养的蛊,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二爷来云州城也有一月之余,时间如此接近。所以我便猜测,这两者必然是有联系的。”
楚怀珝朗声笑道:“有趣,你猜的倒也不假。”
“我不妨告诉你,沐春阁的案子查到现在,已是牵涉到了国库珍宝。”
国库珍宝?
顾檀一怔,随即马上明白过来:“是那只蛤//蟆?”
“不错。”楚怀珝道:“此事与国库失窃案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自然不相信单凭一个陆瓯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云州城内大肆养蛊,这背后定然有一只手在推动。”
“这便也是我来找二爷的原因。”
“背后那只手已经出现了。”顾檀淡淡道:“陆瓯失踪了。”
楚怀珝闻言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也是从白雪那里听得,”顾檀蹙眉道:“陆瓯已经失踪七天了。”
…………
水亭中。
一人正在自弈,棋子与棋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拈起白子落上棋盘,只听得耳畔清风拂过,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这次下手是不是晚了点?”
“晚与不晚,只要目的达成不就行了?”
复又落下一枚黑子,将棋盘中无气的白子提出,“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来人冷笑一声,“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 ,大丈夫做事,不能有妇人之仁。”
那人淡淡笑道:“你几时见过我有妇人之仁?”
“哼,”来人不屑道:“最好没有。”
不远处的街道旁,有小童提着灯笼跑过,不想绊上了街角石块,就这么生生摔倒在地。灯笼脱手而出,滚落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蚂蚁窝旁,蜡油滴在灯笼中,不一会便着起了火。
烧焦的气味沿侧旁飘过,依稀可以听见蚂蚁烧焦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瞳孔一缩,握着棋子的手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随后便是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他一手撑着石桌,一边拼命压下胃中的不适。
来人见状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拉至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清凉的手便遮盖在自己的耳朵上上,用他的胸膛为自己挡住了那灼人的火光。
“嘘,别听,别看。”
灯笼里的蜡烛不一会儿便燃尽了,他不动声色的男人怀里退开,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虚弱的笑笑,“我无碍。”
…………
沐春阁门口围满了人,门内大厅中躺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年,少年闭着眼,嘴角淌出大量血迹,面上表情十分扭曲。
宋乔带着人赶过来时便看到沐云正在验尸,楚怀珝站在一旁,身边是顾檀和沈枚。
“妈//的,怎么回事,怎么这群狐狸精居然也……”
沈枚瞪他一眼,示意顾檀还在一旁。
宋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问道:“死者是谁啊?”
“是白雪。”楚怀珝道。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沐云解开白雪的衣服,只见他的胸口上一片紫红,看上去倒像是拳头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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