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在某些杂野录中看到过,”楚怀珝摸摸下巴,“所谓鬼斧,说的乃是异闻中可以断金销铁的神器,传说这把鬼斧打造出的精兵利器自带灵性,可自由认主且与主同心,而,正是记录了锻造灵器所需要的材料。”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当然,这些传闻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神话色彩,不足当真,若世间真有那所谓的通灵鬼斧,我想那些江湖门派早就争个你死我活了。”
晋逸沉默片刻,开口道:“或许的传闻是假,不过梁铭当时应该的确造出了所谓“通灵同心”的东西,杂野录上的记载不能做具体考证,但见过了那些傀儡,我觉得这些东西应与它八九不离十。”
“嗯。”楚怀珝合上卷宗附和,“鬼斧通灵玄之又玄,根据之前的线索,那些所谓‘通灵同心’的傀儡,无非是主家利用蛊虫控制而已;而它们真正让人忌惮的却不单单是控制方式,还有那可怕的执行力与杀伤力。”
旁人培养军队死士,少则五年,多则十载,期间变数无常,风险可谓之大:而这些仅凭一些磐石精铁制造出来的傀儡却可轻易取而代之,甚至比他们还要完美。
不入刀枪,不惧伤痛,不畏生死。
他们不能称之为傀儡,他们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兵刃武器。
“若这么说,当时祁王身为皇子,应是一开始便对这些事知晓一二,之后找到沈意,这才与他联合作乱。”晋逸道。
“盗取国宝,饲人养蛊,锻造精铁,毁尸灭迹……若再猜的大胆些,沈睿携子逃往凤鸣山却在几年后遇害,这事究竟与祁王有无关系?我猜这些,沈意大概自己都没有查过吧。”楚怀珝淡淡道,“他也许下意识的将罪名一并扔给了先帝,而祁王这么想在这些事上做文章,无非是只有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深意。
“造兵谋反。”
“说得好。”
话音刚落,只听暗阁后突然传来几声拍手声,两人同时向后望去,只见藏书阁后的暗门中机括猛地转动起来,一人站在门中,一席明黄色龙袍十分两眼。
“不愧是右相之子,不来做官可惜了。”
赫连承嘴角挂着淡笑,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晋逸与楚怀珝都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撩起衣袍作势要跪,却听他缓悠悠道:“免了免了。”
暗门关闭,赫连承一步步走至楚怀珝身前,上下打量片刻后突然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右相虽总在朕面前说你成不了气候,可依朕来看,你不过是志不在此,否则大可继承右相衣钵。”
楚怀珝闻言心头一跳,刚想说圣上抬举,便见赫连承绕过书架,回身坐至方桌前,随意摆了摆手道:“别都站这了,过来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均是迟疑。
皇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晋逸微微皱眉,他虽不知皇宫里究竟有多少密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密道均为机密,赫连承现在居然毫不在意的就将暗阁里的密道暴露在两人面前,简直胡闹。
面色一沉,晋逸上前半步:“陛下……”
“停,”赫连承打断了晋逸的话,他掏了掏耳朵,镇定自若道:“朕知此事重大,这才来得匆忙,密道之事,你们都不可再提。”
楚怀珝愣了几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直接将晋逸的话堵死了。
回头再看晋逸,虽面色如常,眼底却尽是无奈,显然已经习惯。
轻咳一声拉回思路,赫连承袖子一甩,对楚怀珝道:“你既知晓鬼斧残卷,应是没少看那些志怪野本吧。”
虽不知赫连承究竟在里面究竟听了多少,但单看他此刻的状态,便知晓他一定知晓甚多。
楚怀珝微微低头:“回陛下,确实看了不少。”
赫连承闻言手指一顿,随即随意拿起一本卷宗,低笑道:“朕也看过不少,不光看过,还听人详细讲过。”
说到这儿,他抬抬下巴,目光向远处看去:“这么久了,让阁外的那个也进来吧。”
藏书阁规矩,除王室皇孙与一品官员,其他人若无相关手令,一律不可轻易踏入藏书阁;右相的手令只有一份,楚怀珝不可待顾檀一同进入,便只能让他在阁外相候,倒是没想到会直接被皇帝提名。
不出一刻,顾檀缓缓走进来,在看见座上之人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未见惶恐。
天子当前,顾檀依旧镇定如常,一袭红衣宛如盛放的烟火,施施然在那暗色方桌前拜下。
“草民顾檀,见过陛下。”
赫连承眯眼看了他许久,身边威严的气势顿时压了下来;楚怀珝站在一边,不觉握紧了墨扇。
半晌,只听座上之人缓声道:“起来吧。”
顾檀闻言站起身来,他垂着眼眸,尽量使自己忽视赫连承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还未退至楚怀珝身边,就听座上的人平平淡淡来了句:“你其实是梁家的孩子吧。”
“顾檀?”赫连承突然严肃道:“你应该叫梁檀才是。”
楚怀珝闻言吃惊不小,当即想要开口,赫连承却是斜了他一眼,未给他机会便平静的对顾檀道:“你不必急着否认,朕知晓的事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前半句说给顾檀,后半句确是在说给剩余的两人。
见顾檀不语,赫连承厉声道:“你与你母容貌八分相似,若硬说不是便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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