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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绎川若有所悟地点头,复又问道:“方才在摇光水镜中……你看到什么了?”
    “水镜……”北山蘅重复了一遍,似是才反应过来,面色骤变,“对!水镜!快将这劳什子拿走,把里面的水都倒了。”
    说罢,便黑着脸起身去端白玉樽。
    绎川受惊更甚,慌忙按住他的手,急道:“师兄,这水镜是神赐的圣物,世代供奉传承,怎能说丢就丢了?”
    “什么神赐圣物!”北山蘅忍不住破口大骂,“就一破烂玩意儿!”
    绎川从未见过他这般口不择言的慌乱模样,定定地盯着看了半天,直到北山蘅渐渐平复下来,才缓缓开口。
    “师兄,这水镜可鉴过往,能知未来,无论在镜中看到了什么,都不能将它丢了。”绎川一边柔声劝着,一边缓缓将他的手拉开,“北山氏一族世世代代受月神荫庇,砸了摇光镜,可是对她老人家大大不敬。”
    “那就赶紧拿走,别放到我面前碍眼。”
    “好的,好的。”
    绎川连声应道,对着大殿门口招招手,吩咐人将白玉樽撤下去。
    北山蘅冷眼瞧着殿中使女动作,心绪渐渐安定下来,只是仍怀有余悸。待使女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后,便转向绎川问道:“重九呢?”
    绎川微微一愣,“你从绛河边捡回来那个徒弟?”
    北山蘅点了点头。
    “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绎川奇道,“可是飞霰流霜修炼到最后一重,需要药引?”
    北山蘅摇了摇头,“找他有事。”
    “那不赶巧,你今早让我把他处理掉,我刚吩咐人将他丢到潇湘崖下。”绎川顿了顿,“若是需要药引,蟾宫里还有许多孩子,我去挑两个好的来。”
    “已经死了?”北山蘅脸色有些发白。
    绎川刚想点头,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临时改了口:“我再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北山蘅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绎川忍不住皱起眉,“当心。”
    月神宫筑在一片巍峨山崖之间,嵌入岩石凹陷的部分,整座宫殿皆以汉白玉修砌而成。远远望去,莹白色的宫室与墨染似的岩石映在一处,竟似虚悬于空中一般。
    神宫后面有一处悬崖,壁立千仞,深不见底。
    立在崖上向下望去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奔腾的绛河经此而过,汇入群山之中的天衡海,水潮隐隐似有金铁之声。
    北山蘅立在崖边张望许久,心中泛起一丝侥幸。
    “真的死了……”
    “这么高的悬崖,两侧都是突出的石壁,没有武功的人掉下去十有八/九是没命了。”绎川摇了摇头,续道:“不过……也有可能还留了口气。”
    北山蘅闻言,心里又不踏实起来。
    “下去看看。”
    他咬了咬牙,不等绎川阻拦,便向着崖下纵身一跃。
    那一袭白衣宛如雁过横塘般坠入深渊,在两侧山崖间轻点跳跃,几个起落便降到崖下,稳稳地落在河中央一块巨石上。
    绎川担忧地看着,须臾之后,只好跟着跳下去。
    “师兄。”绎川落在他身侧。
    北山蘅微一点头,“是从我们跳下来的那个位置扔的吗?”
    “我吩咐教中弟子去办的,但是潇湘崖上唯有那一处可以落脚,想来应该是那里。”绎川解释着,目光在四下里逡巡。
    北山蘅眯着眼睛环顾一周,视线凝在不远处的石台上。
    “那个是不是?”
    绎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色微变,连忙点了点头。北山蘅随即飞身掠去,在石台边蹲下身。
    巨石上躺着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年,双目紧闭着,一丝生气也无。身上白袍已经被污泥和水藓染成黑绿色,脸上尽是巨石留下的伤口。
    “应该是掉进了绛河里,又被水浪拍打到石头上的。”
    北山蘅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这福大命大的野小孩,果然是以后能带兵灭了自己的人。
    北山蘅脸色又黑了几分,他缓缓伸出手按在少年胸口,暗运内功,掌心渐渐泛起幽幽蓝色。
    绎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师兄,你不辞辛劳亲自跑来崖下一趟,就是为了了结这孩子?”
    “是了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他受尽折磨。”
    北山蘅面色阴沉,目光狠厉——这个小破孩,竟然要割下圣教弟子的头颅,让他们不能往生?
    想要杀师证道,我先让你活命无门。
    掌心的幽蓝火光逐渐旺盛,很快便将少年整个人拢在其中。强大内力压迫着绎川的心肺,让他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不得不向后退开一丈。
    少年白皙的皮肤一寸一寸爆裂开,鲜血从裂缝中渗出,使得他看上去有种类乎厉鬼的狰狞。
    北山蘅眸光沉冷,毫不手软。
    罩住两人的蓝焰愈加猛烈,就在少年承受不住即将血崩而亡之时,骤然有一股力量从他身体里涌出,冲破了北山蘅用真气凝成的层层业火。
    “师兄!”
    北山蘅听到绎川在焦急地呼喊,但是反噬带来的冲击让他心脉俱震,喉头腥甜,险些无法控制住身形。
    恰在此时,一双冰冷潮湿的手骤然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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