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梳理还没察觉,这一开始梳理之后,南郡对自己得罪人的本事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白耀元无奈地看着一张A4纸都写不下的人名,又抬头看了看沙发上开始自闭的小朋友,哭笑不得地说道:“怎么能写出来这么多的?确定都是真得罪了?”
“……反正出单结束之后,都投诉我了。”
说完,南郡还有些不服地为自己辩解,“那就拿刚刚写的那个刘大妈来说嘛,她是个帮人看姻缘的神婆,本来也是好事的。结果非收一些烂钱,把怨偶都绑到一起了,还非振振有词地说现在姻缘都归财神爷管了,不归月老了。那……就肯定不能忍,得好好教育一下她才行。”
白耀元使劲儿忍笑,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他还算眼熟的名字,“那这个呢?这个韩总不是做连锁健身房的?你怎么得罪他了?”
南郡闷闷不乐,“他开健身房本来也是好事,但是为了多买卡,就非要搞出一些过分的营销策略,对一些身材不好的人就使劲侮辱。美本来就不是单一的啊,有的人是会有些胖,可是只要他是健康的,这就没所谓了啊。皮相固然很重要,可是人心更重要。他被一个胖鬼缠上之后就找到了我,然后我给他解决之后,也……说了他一顿。”
白耀元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没时间给他插科打诨,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会儿是笑得脸通红不说,还直拍自己的大腿。
韩南郡皱眉看着他——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白耀元笑好了,气喘匀了后说道:“不是,我就是好奇,你原先也不怎么会怼人,怎么现在就这么会了呢?”
“我也没怼人啊,”南郡委屈,“我就是说实话而已。”
得,原因在这里。
白耀元又看了看纸上的名字,继续筛查:“最近一次呢?”
南郡扬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皱眉说道:“今天上午。”
“今天上午?!”
南郡把给易荃测字的事情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当时见她身上有黑气,本来以为是她心术不正所产生的。但是现在想来……倒不一定了。”
白耀元敲了敲茶几,缓缓又重复了一遍“易荃”的名字,“应该不是她吧?女演员虽然被爆出来未婚先孕,对事业来说是打击,但是也不是没有操作和回旋的余地了。不至于要恨你恨到杀人的地步。这张纸上你写的多数人,基本也都是这样。可能是听了你的实话觉得恼火,但是要说杀人,应该是不可能的。”
南郡苦恼皱眉,“倒也不是就怕了这死亡威胁,只是觉得大过年的,弄得人心情有些糟糕。”
白耀元摸了摸他的脑袋后,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青山宗的人?”
南郡愣住了。
倒也真不是没可能,但是……为什么呢?
南郡问了出来,“当时林聪要害我师父,我也觉得奇怪。老头儿在山上从来都是每天懒洋洋的,只管偶尔出出单,钓钓鱼,然后教我法术。别说想抢掌门之位这种大动作了,就连每年四月青山宗开门的时候,我师父都避之不及,还嫌打扰了他钓鱼的清静。所以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林聪会害我师父。”
白耀元轻轻敲着茶几,一下一下。
朱雀山上的阳传弟子,不像他们沪都这样的道术学会有专门的管理,也不像茅山那边传承了好几千年的规矩,朱雀山上的青山宗,就像一夜之间从竹间长出来的一样,有几分本事又十分神秘。
而且,还十分固执守旧。所有从青山宗出去的,最后都要回去。这种规矩,茅山派上个世纪都没有了。
毕竟没有哪一个宗派会不想要发展壮大的,都恨不得小辈多出去走走闯闯,多挣点儿名声回来。可是青山宗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林岳稍微出格了一点,最后……也还是被唤了回去。
白耀元问道:“你在山上这么多年,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南郡垂眸,想了好长一段时间。白耀元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待着。
半晌后,南郡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了一样,立即抬头,双眼放光地对着白耀元说道:“鬼子!鬼胎!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白耀元眨了眨眼睛,把南郡按住,“慢慢说慢慢说,你这步子太大了,我跟不上。”
韩南郡神色严肃了起来,看着白耀元还有些抱歉,“对不起,把你也扯进来了。”
白耀元勾起嘴角,“没事,觉得对不起我就让我亲一口。”
南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当做没听见白耀元上一句话一样,自顾自地讲起了刚刚他要说的事情,白耀元忍笑听着,但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就没了。
“鬼子鬼胎这事儿,是林聪原先在京都接的一单。单子不复杂。一对恋人阴阳两隔,男方因为执念的原因,夜半入梦女方,让女方怀了鬼胎。女方的家长见自家还没结婚的姑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开始慌乱了起来。找到了林聪之后,就让他帮忙引产。女方开始还不配合,最后还是林聪先把男方送去轮回之后,女方见坚持也没用了,才答应了。引产之后,林聪以为自己已经把鬼子湮灭送走了,没曾想那鬼子直接跟他上了山。”
南郡说到这里,神情闪过了一瞬间的不自然,被白耀元立马抓到之后,狐疑地问他道:“你眼神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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