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轻笑了一声:“犯了谁?”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一弯:“联盟领主。”
傅城:“……”
傅城佩服道:“你既然还能站在这儿,看来也是‘有关系’的人?”
男人笑而不语。
傅城伸出手,先行报上一个自己现编的假名,道:“陈傅。”
男人在他手心打了一下,道:“孟光。”
这个名字一入耳,傅城的回忆瞬间通过电流。
他面不改色道:“幸会。”
第8章
傅城故作平静道:“蹲了多久。”
孟光取下来口中的烟头,掐灭在窗台,慢悠悠道:“一年。”
傅城嗤笑一声,语气带些戏谑:“还有多久出去。”
孟光一笑,目光滑下,落在了傅城受伤的手臂上,说道:“他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出去。”
傅城知道这个“他”是指时舟,联盟领主。只当自己是个不知其真实身份的局外人打趣:“那你够呛啊朋友。”
孟光笑而不语。
“快了。”他突然道。
傅城莫名地呼吸一滞。
他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装作好奇道:“为什么。”
孟光仍然是那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起身,单手做枪状在自己的太阳穴一点,目光却幽幽地落在傅城身上,然后关窗,回去了。
傅城知道他在警告自己知道太多了不好,刚认识的陌生人之间要保持点适可而止。
但是傅城无由地烦躁,十分想把真枪抵在他脑袋上,然后打爆。
他踱到床前坐下。刚好陈宸提着两桶与他身形极不相符的大水桶踉踉跄跄地挪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道:“哥,水温刚刚好,你等一会儿,我再去把浴桶搬来……”
看着他这副肉还没长全的骨头样子,傅城有一种压榨童工的小愧疚,不忍心再指使他了,走过去摸了他一把脑袋,道:“不用了,我出去冲冲就好,累不累?”
陈宸的肚子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惨叫了一声。
傅城:“……”
陈宸不好意思道:“饿了……”
傅城:“我待会跟他们要去,想吃什么?”
陈宸:“我想吃肉!”
傅城吊着伤手,一只好手提着两桶水就出去了,丢下一句:“朕准了。”
陈宸耶了一声,虽然傅城并不能决定他们吃什么。
待傅城走出去,陈宸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舒服地自言自语道:“这叫坐牢吗?也太滋润了吧,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他声音慢慢停止,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突然弹起,像发了疯一样地到处找:“如果……如果换一种思路,新药能够刺激正常机体模仿被感染者内环境的状态,使病毒进去之后被‘骗’,不会急性复制蔓延,也不会和免疫系统之间互相攻击……那就相当于给病毒拉进一个舒适的‘牢笼’吗……”
“靠!这里就没有纸笔吗?!卫生纸……卫生纸也行……”
陈宸手指搁嘴边比划着,誓有以血写书的架势。
与此同时,另一边,坐在窗边的孟光,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抽了一根烟重新点上,眼神透过隔音并不好的窗子缝,落在了陈宸身上。
……
傅城跟看守的士兵招呼了一声,便去每个贵宾牢房专有的后院里冲澡去了。
他身残志坚,自个独自一人一只胳膊就把身上洗干净了。
傅城一拢湿发,仰起的目光望着囚笼外的弦月,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
他们都不是自由的。
Vip牢房的人美其名曰贵宾,其实只不过是带着镣铐可以在牢房里随便溜达的高人一等的囚鸟。
只可怜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见过真实的世界,以为临死前这一瞬浮华的享受就是真正的自由了。
傅城长吁了一口气,面容染上了月光,难得显得严肃起来。
他太大意了。
他没想到自以为平平无常的陈宸会牵扯出如此重要的线索,问答也只是临场发挥,更别提提早防备人偷听了。
更要命的是听到的这个人还是他只在某人言语中认识过的老熟人。
孟光的罪,大概够判个无期了。碍于情分,他的无期徒刑的环境至少比别人要舒适优雅些。
只要他出不来监狱,就算他在狱里大喊“明天青空城就要爆炸了”也没人会信他的,而且,他那位心狠手辣得美人,是不会给孟光在狱外留什么藕断丝连的“牵挂”的。
所以傅城倒是不怕他嘴碎把他的野心吐到监狱外出去。
但是孟光的那句话始终让他无由地多疑,不管自己怎么说服自己都没用。
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多疑。、
……
冷风吹完,傅城思考完了人生,把桶收拾好了,提起两个空桶就要回去。
一转身,他在灯火阑珊处感受到一股煞人的杀意,莫名其妙地一哆嗦,还以为是自己冷风灌进脑子了,于是把眼神暼过去。
这下连汗毛都一起哆嗦了。
那里站着个人,不是那个刚才在荒外打了他一枪的人还能是谁。
傅城默默地当你没看见我我没看见你地转了回去。
时舟仍然没说话。但是傅城感觉他那剜千刀的眼神就钉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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