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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梒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要去伎馆?他是不是想要女人了?可他之前也从没表现过想要女人啊——不对,正是因为之前从没有过所以现在才好奇吧?……可是他怎么可以好奇,他有了我还不够吗?不对——不对我们两人好像还是朋友,我根本没资格管他……
    从御史女儿,到固骧公主,到雎台歌姬,接二连三的莺莺燕燕终于将谢琻推到了一个极不情愿、却不得不面对的死角——
    沈梒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这种男人,到了年纪,是要找女人的。
    他要是再磨磨唧唧地等下去,就只能等着给沈梒的儿子送满月礼金了。
    “……谢让之,你怎么回事儿?”对面的言仕松被他时而惨白、时而青灰的脸色吓得不轻,犹豫着想上前扶他一把,又怕他怒火再爆发一次,“你到底咋回事儿?魔怔了?”
    此时谢琻终于从一番挣扎之中勉强找到了一丝神智,他双手捏紧了缰绳,磨着后槽牙,眼里闪着小火苗儿,一字一句地道:“……我去。”
    去找沈良青问个明白!
    一行人纵马前往雎台所坐落的北隅巷子,路上言仕松悄悄挨近谢琻,低声问道:“你又与沈梒闹什么不愉快了?”
    谢琻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言仕松真是满腹牢骚,愁道:“你差不多也够了,跟人家分分合合这么久,连《南山觅梅林记》都写过了,也算是铁板钉钉的关系好了。这个节骨眼上又闹,让京城里追捧你们俩的文人们怎么想?再说,人家现在也不是寒门白衣一名了,是天子近臣!他说话的好使程度,可能比你这个世家子弟还厉害,你做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再——”
    “行了!”谢琻被他念叨得更是头痛,烦躁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闭嘴吧!”
    一行人顷刻便到了北隅巷子。这巷子清净,深处有一间毫不打眼的乌色小门,谁能想到京城鼎鼎有名的第一伎馆就藏在这远离繁华的角落之中。
    敲了门后,一素衣素面的清秀少女出来应声,领着他们往里走,说是包括沈梒在内的另一拨人已经在里面了。谢琻更是急得五内俱焚,脚步快得其他人都跟不上,恨不得是拿棍子赶着那素衣少女在前面给他指路。
    好容易到了门前,素衣少女为他们推开门,谢琻乍一看屋内情况才勉强放下心来——
    屋内众人皆是危襟正坐,围了一圈在听屋中央一胡族女子在谈马头琴,除每桌配了一个倒酒仕女外,其他并无其他过分的男女相亲举动。
    然而还没等他这颗心还没彻底放到肚子里,当他目光一转在人群中找到沈梒时,那颗心又“噌”地地一下凌空跃起,狠狠撞上他的胸膛,怼得他倒退一步差点儿撞上后面的言仕松。
    纵然是在一屋的绝代佳人中,在谢琻的眼里,沈梒也无疑是最为出众的一个。他已经换下了官服,着一身天青宽服,趁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润泽若玉。此时他嘴角含笑,眉眼微弯,脸上透着堪比春日梨花般的昳丽和煦,漆黑湛然的眸子正看着旁边——
    给他敬酒的胡族女人。
    这女人无疑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胡族美人。她身材窈窕,细腰寸许,胸脯饱满如同熟透的蜜瓜,肤色是秋天的小麦田,一双碧色的眼睛神肖波斯猫。
    她身穿绯袄,锦绣绿缓浑裆裤,足蹬赤皮靴,上下衣之间露出一截光滑□□的蛮腰,皮肤上有一片墨兰花的刺青。此时她正笑语嫣然,微侧着身子,无疑在向沈梒展示着自己的刺青。
    而沈梒也颇有兴味,甚至俯下身去,贴近胡女的腰细看起来。
    谢琻:“……”
    他几乎控制不住胸膛里的暴厌,大步上前,有意无意地用力踹了一脚沈梒面前的桌几。“咣当”一声,桌上的银锡杯翻倒,赤红葡萄酒撒了一桌,瞬间染红了沈梒的袍服。
    “啊!”那胡女叫了声,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看谢琻,又看看沈梒,下意识地抬手就想帮沈梒擦衣服,却被谢琻一把抓住了皓腕。那根本不是玩笑的手劲,胡女的脸色瞬间白了,瑟瑟发抖地抬头看着谢琻。
    谢琻眯着眼睛上下扫视她一圈,手一挥将她甩开,冷道:“不会伺候就滚开。”
    那胡女虽然的确对沈梒有意,但还算识相,额头贴地行了个礼便颤抖着退了下去。
    沈梒皱眉,看着谢琻赶开胡女后大马金刀地在他身边落座,不禁道:“你又有何不快,何必拿她撒气?”
    谢琻听他为那女人说话,更是不悦,呛声道:“你就这品味?喜欢这种黑不溜秋、长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
    沈梒挑了挑眉,失笑道:“胡女岂不都是这般肤色?而且她们也并非长得似男人,只不过是五官深邃罢了。”
    谢琻步步紧逼问道:“那你喜欢?”
    虽然不知谢琻为何如此追问,但沈梒还是认真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若真论起来,胡女的确非我所好——”
    谢琻刚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道:“——我还是更喜欢白皙丰韵的江南女子。”
    白皙丰韵……江南女子……
    谢琻浑身大震。刚出狼坑,又入虎穴!
    督查院左御史是哪儿的人来着?他闺女会不会就是沈梒喜欢的江南女子?固骧公主虽然不是南方女子,但的确生得肤皓若雪,很符合白皙丰韵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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